那张老爷已经过了刚刚那一心盛怒的时候了,这心中自然也就冷静下来,也有着心力去好好的思索了。这张子郞即便是从前放浪形骸的惯了,可也绝不至于糊涂到如此程度。且方才那么多人在房中的时候,也不见他醒来,看那架势,竟然像是中了迷药似的。而这么多人到了这山庄,又正好又被引到那厢房去,一切也发生的太过突然了。这么多的凑巧,也不外乎那张老爷要产生这样的想法了。曲夫人冷哼了一声:“呵,现在还有什么可能的?”
张老爷脸上到底是挂不住了,也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朝向堂中的张子郞,于是他的眼神也一瞬间变得严酷起来。仿佛如七月里最炽热的骄阳烘烤着那张子郞似的,却是张口便只有两个字:“跪下!”
那张子郞自知自己这一次是闯了大祸的,可父亲一向是疼惜自己的,此时却连辩解也不肯听自己说了,他只得先下跪了。又试图辩解为自己说话,便按照刚才曲父说的那样说着:“父亲,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我……我是被勾引的,被设计的。”
“你这孽障,尽干些糊涂事,竟是连你的幼弟都不如的,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来丢我的脸,我是要将你给扫地出门的,就全当没有你这样的孽障存在过!”
那张子郞一听自己的父亲竟然把话说的这么重,一下子便着急忙慌了。赶忙哀求道:“父亲,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曲老爷、曲夫人,是我对不起曲小姐,可那芝怜原也只是一个乡下的村妇。无权无势的,根本上不了台面,也不配和我在一起,我们只给她几个银钱,就权当是没有这件事情发生过吧,别因着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而坏了两家人的美好姻缘。”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县官听了那张子郞的话,表情却是逐渐扭曲起来。那县官为官时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而在加重,因着只有两个女儿的关系,便又是格外宠爱照顾的。平生最见不得的,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受委屈,这样正直善良的人也是惯常会推己及人的。于是乎张子郞的话,却近乎是踩雷般的让他的心里极不舒服起来。县官便说道:“张子朗,你这话就不对了,村妇又是如何?你不能因为人家姑娘无钱无势的,便白白的欺负了人家而不负责任的。”
那张老爷停了,便瞬间将茶几上的一个被子朝着张子郞直接扔了过去,平常最是疼惜自己的父亲,直接将被子掷在了自己的身上。只听“浜”的一声响,那陶瓷砸在张子郞的骨头上,没多时便摔在了地上,应声碎了。那张子郞则按着自己的臂膀,忍不住的哀嚎了一声。“父亲,父亲……”“别叫我父亲,你听不懂县官老爷的话吗?这么混账的话也是一个男人能说得出来的?我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我告诉你,你自己做的混账事,自己要承担起来,这样就算是混账至极,但到底还算是我们张家的二郎。要是做出这等混账事,还想着敷衍了事的话,便不只是我家儿郎,却是连人也不配当的了。”
其实若这件事情只是私底下发生了,必然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了。可现在那张老爷自然不能当着县官的面再敷衍过去,于是那张老爷便问张子郞:“你自己说应该如何?”
张子郞现在唯一想的,便是如何让自己消气,至于和那曲佳禾的婚事,却都是他无暇顾及了的。张子郞怯懦的抬起头来,是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另外两边的曲家二老、曲佳固与县官。此时除了这几个长辈类的人物之外,便也没有其他的外人在了。最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思考着自己在此时应该说点儿什么样的话,做点儿什么样的决定才能够让自己的父亲消气。此时他也无法从张老的脸色里看出任何的端倪来。“怎么,你是哑巴了?”
最后,张老爷这般问道,他脸上的表情显出极其的不耐烦来。那张子郞便只好说道:“我……我给那芝怜一个名分吧,就让她做我的一个小妾,如何?”
“小妾……”那张老爷咀嚼着。张子郞却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又是如何,心想着难不成父亲对这样的处置不满意,竟然是想让那个区区村妇当自己的正妻了。这自然不是张老爷的风格,可张老爷现在这反应却又实在是处于那张子郞的预料的,因为父亲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对自己发火了。于是那张子郞便继续说道:“那……或许,我明媒正娶……”然而那张子郞的话还没说完,张老爷便赶忙出声打断道:“这纳妾虽说是不符合规矩的,可现下也只有如此才能给那丫头一个名分了。不过到底还是要问过那丫头自己的意思。”
张老爷口中的“丫头”,指的正是那村妇芝怜。不管怎么样,张子郞见自己的父亲终于有了定论了,这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大半的了。于是便是说道:“好的,她肯定是答应的,不如我先纳妾,然后再娶妻……”“你这是什么话?”
此时,曲夫人直接从座上起身,质问道:“难不成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想着娶我家的女儿,你把我曲府当做是什么?又把我曲家的姑娘当做什么了?”
那曲夫人的反应如此之大,使得那张子郞一下是什么也不敢说的了。他只顾低垂着头,此时竟是如众矢之的似的,便是多说一句话便是多错一句话的程度了。可这头却听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曲夫人先不要着急,我儿说的虽然有欠妥的地方,可到底他与那村妇丫头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意外,且意外与否的都是有商榷的,有一点却说的是没错的。我们两家的联姻是事关两家人的前程的,倒的确不用为了一个纳妾的小事而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