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场的氛围,则是十分之古怪了。钟及遥便装作是偶然路过,天真的问道:“你们大伙怎么会在这里的?”
“子初哥哥,你来庙里拜佛吗?怎么也不叫上我一起呢?”钟及遥一看见张子初,便总是非常热情的同他搭话。然而张子初没有说话,仍旧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周柯。周柯一向是柔得和水一般的男子,此时还能笑着同钟及遥回话,说道:“是啊,我和敏婉是来这里对戏本的,没想到碰上张公子和他的妹妹来拜佛。哦,对了,你们刚刚说是走错了房间,想必租房间是为了留下来潜心礼佛的吧。”
周柯显然是想暂时将这件事情给遮掩下来,张子初自然也就顺着周柯给的台阶下来了。于是说道:“是啊,我们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我刚刚改变主意了,正所谓心诚则灵,心中有佛,自然是在任何地方拜佛念经都是可以的。可若是心志不坚,或者竟至于装了许多的肮脏和污秽东西,自然就算是住在佛祖的身体里面,也是无法立地成佛了的。”
张子初的话阴阳怪气的,仿佛是为着映射周柯。虽然这对于周柯,实在是一种莫须有的罪名。然而周柯还是笑着附和道:“张公子说的很对。那你们应该是马上就要走了吧?我和敏婉还要在这里对戏本,就不相送了。”
周柯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张子初便自然识相的说道,双手抱拳,拿着手中那把装饰性的扇子,告辞了。见张子初要走,钟及遥自然是有了机会便要黏住张子初,匆匆的和周柯道别了,便也跟了上去。钟蓝华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因为太过热情而惹得别人不快,便也赶紧跟着一起走了,可以好好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周柯便重新关上了房门,回到刚才的地方。房间里,敏婉姑娘含笑问道:“怎么样啊,我的周公子,我们两个还要对戏本吗?”
“原本也是为了打发他们的,现在自然是不用了。”
敏婉点点头,很快,她不解的问道:“那个张公子是怎么回事啊,好像十分针对你啊,还有你今天还没告诉我演的这一处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敏婉虽然和周柯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到底是经常一起登台演出的,而且也和那些戏粉一样,对周柯的身段和长相非常喜欢。相处间也很是多了些默契和友谊。可事关曲佳禾,周柯也不想说太多。只道:“可能是那张公子看不惯戏子吧,想要找我的麻烦。”
敏婉点了点头:“那你可得要小心一点儿,不然要是得罪了那样的人,以后也是麻烦。张子初可是咱们上都城中现在首屈一指的张府五公子,虽然不像他的哥哥张三郎那样财大气粗的,但到底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轻易惹得起的。”
周柯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却惹得敏婉很不解,随即问道:“你笑什么?”
“你刚刚不是还当着他的面叫板吗?怎么,现在却后怕起来了?”
“我刚刚那是……士可杀不可辱嘛!”
敏婉言之凿凿的说道。周柯笑罢,却肯定的说着:“你刚刚的那番话很好,我们即便是戏子,也不过是凭本事给人快乐或是启发的,和那些手艺人也并无不同,世人觉得我们和那些勾栏瓦舍里的人一样,原是他们自己的目光狭隘所致。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戏子也有能停止了腰杆子正大光明的一天。”
周柯说的这些话,深深的入了那敏婉的心了。敏婉觉着,他那原本便姣好的面容,在说着这些的时候,是仿佛更加发光的,于是自己心中对他的钦佩之情也是更加油然而生了。过了一会儿,敏婉又说:“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那张子初虽然有强大的家室作为支撑,不过到底连他的老子如今都非常欣赏你,而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敏婉说这话,是因为近来张老爷经常到上都城的戏曲班来听戏,而且一来就专门只听周柯的戏。每每都作额外的奖赏,用一掷千金都不过分。戏班子里的人都对这事讨论的十分火热,有羡慕周柯的,又赞叹的,还有狐疑的。“不过也是奇怪了”,此刻那敏婉便狐疑起来:“我从前听说那张老爷是最讨厌听戏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讨厌,而且还不许他身边的人喜欢。别的稍微有点儿财力的人家都会请人听戏,也喜欢上门来听戏,可他却决不许自己亲近的人去听戏。就连他宠爱的那个张三郎,要是知道他和戏子勾搭在一起,也是要格外发火的。”
“所以,现在他竟然喜欢上你的戏,只能说是你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那敏婉说着,看着周柯的表情便又是越发的星星眼了。周柯却觉得这事十分的蹊跷,虽然周柯对自己在戏曲方面的能力十分的自信,但是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人人都爱听戏。而且那张老爷也短暂的打过几回交道,看上去是那种非常有气场、能力和格外顽固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唱的戏而轻易的改变了对看戏的看法呢?虽然觉得古怪,然而周柯一时之间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如此。张文浩已经在屋顶上爬了许久,听了许多了,见没什么大事了,便也找了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下了。等到他回去的时候,才彻底的明白这只是曲佳禾和周柯的一个计谋。而一早说要出门的曲佳禾,其实是去市场上买种子了,她想要培养一些新的草药。倒让张文浩白白的担心了这么一天。这头,张老爷最近是格外的有心事。就连张夫人都发现了,因为从前张老爷总是飞铲金铭果敢的样子,对自己一手打下的财富是非常的小心维护的。于是便每日都是一副工作狂的架势,陀螺一般的在各个商铺之中旋转,尽力的将家族的生意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