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乡也都是一些从农村出来的穷苦汉子,是做惯了苦差事的,身强体壮,却也觉得过于辛苦。然而张三水却并不以为苦,他见识过了繁华,便不想再回到贫瘠的乡野去,只想着再苦再难只要还待在这里一日,便有出头的时候。然而那时候的介绍来的那个中间人却十足给他上了一课,每日天还没亮便从和牲口棚也差不了多少的住所里出来,到了天黑都不一定能回得去。吃的却是些粗茶淡饭,就这样辛苦了大半年,等到发工钱的那一日,中间人却比原本约定的少给了他们七成。那银钱原本就不多,才这样一被克扣,简直就不剩些什么了。这些都是他们这些穷苦人的血汗钱,几个同样际遇的伙计便一同去找中间人要个说法,可谁知对方是个颇有些背景的混混。最后钱没要到,几个人还被打了一顿。于是其他的人只能认栽,只剩下张三水却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活计没了,钱没了,还白白受了一顿打,张三水可如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张三水便暗地里跟着那中间人,看着他进赌坊、下馆子,到青楼去找相好。终于等到有一日他身边没有呼朋唤友了,张三水便将他堵到了一个巷子里,手上拿了一根木棍,上去便先敲了几棍子。他下手狠,来势汹汹,那中间人瞬间被吓得节节败退。赶紧将身上所剩不多的银钱掏出来给他,得了银钱的张三水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了了,谁知当天晚上便有一帮人冲到他住的贫民屋里。大晚上的张三水连衣服都还来不及穿上,便被那些人追的到处跑。他一直跑一直跑,后头五六个人各个都带着武器,一路追死活不放弃,张三水知道自己要是被这些人抓住就死定了。匆忙之中张三水从一个街角冲出来,直愣愣的撞上了一辆马车。而紧接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便正好是当时红极一时的河西城戏班的当家花旦秦婉儿。当时张三水依然是被那些人追了大半个河西城,只差要断气了,他的脑门被马蹄子踢了一下,虽不至于残废了,但真是有些疼。歪在路上,想着逃也逃不掉了,干脆瘫倒在地上装晕,再见机行事。而后头追着的那些人其实也到了体能的极限了,却是不肯轻易放过到了身边的猎物的。却见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温婉动人,颇有几分姿色,一个个的笑容都变得有些谄媚。又见秦婉儿正在关心张三水,便只对她说道:“这位美人,你且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吧,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你撞了人的事情。”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秦婉儿的身上颇有几分正直之气。她眼神打量着这些身前体壮并且有备而来的人,再看看躺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的穷酸男人,便即刻知道了这男人是遇上了麻烦。秦婉儿说道:“不行,这人是我的马车撞的,我便要对他负责人,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我管不着,但也要等到我治好了这人,你们再去算和他的恩怨。”
这些人见对秦婉儿好说似乎并不管用,当即便露出了本性。立马凶神恶煞的说道:“我说这位美人,你可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要做的事情可没人拦得住,要是美人一定要插手的话,保不齐我们的私怨还要牵扯到你的身上。然而到时候是要对你做什么,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这些人向来是野蛮惯了的,以为露出这样的凶相来,定能够唬得住眼前的小女子,可谁知秦婉儿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冷笑了一声说道:“好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对我。”
这下可把那些个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壮汉们给惹恼了,见着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和三两个服侍的人,便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看来你是不知道我们是谁,不过没关系,我们爱你不介意让你好好的认识认识我们。兄弟们,你们说是吧?”
为首的那个人是满脸的横肉,说起话来脸上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看向自己周围的那些兄弟们,随即这么问道。而他的同伴们则立马附和着说:“是啊,我们不介意。”
那张三水原本只想躲避灾祸,却并没有想到要祸及他人。于是此时原本躺在地上装作晕厥的张三水再也装不下去了,直接撑地站了起来,便一马当先的放在了秦婉儿的面前去了。他虽然自觉没有什么本事,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女子挡在自己的前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是想找麻烦就冲着我来,这个姑娘是无辜的。”
秦婉儿见面前这个男子突然间起身,说话又十分中气十足的样子,便知道他刚刚那样都是装的。虽说是得罪了些三教九流之辈,倒也还算是有担当。那些壮汉便说道:“好啊,那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张三水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次的劫难了,想要出人头地还没有出路,姓名却要交代了。“慢着。”
正当这些人带着张三水准备离开的时候,秦婉儿却再度开口。为首的那个壮汉眼下已十分恼怒,大声冲着秦婉儿厚道:“我看你屎找死。”
说着,便要冲上来给她一个巴掌。秦婉儿身边的马夫,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却没想到是个练家子,直接一下握住了对方的胳膊,竟然使得那壮汉完全无法挣扎。那马夫稍后才慢慢用力,拽着那壮汉的手,一点一点的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给掰弯了。就听着那“咔咔”的骨头声响,壮汉疼得脸都扭曲了,赶紧找帮手来,冲着身后的一群人吼道:“你们都在这儿傻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过来帮我?!”
这下其他的几个人才上前来,就听秦婉儿身边的丫鬟说道:“一群不长眼的家伙,连我们婉儿小姐也敢得罪,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