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可见的贫困就在眼前,从前自己在房间里看书写字,多是唱戏累的时候休闲放松的。然而现在想到前景堪忧,什么书啊字啊的,便全然没有了心情。再加上现在身边连一个丫头都没有,张三水却又需要出去找活干,秦婉儿便觉得越发的孤单和害怕起来。等到了晚上,张三水人是回来了,然而却是大汗淋漓的,人一看就很是疲乏。“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干了点儿伙。”
“你找到事做了?”
这下秦婉儿还是有些高兴的。张三水道:“是啊,我的运气很好,码头那边有需要搬运工人的,我今天干了一天活,也赚到了不少。”
“是吗?有多少呢?”
张三水赶紧将自己今天赚的银钱都拿了出来,笑着全部都递给了秦婉儿。脸上依稀又高兴和满足的样子,说道:“足足有一吊钱呢!”
然而秦婉儿的表情却显而易见的从期待、欢喜,转而惊讶与失望。一吊钱……从前秦婉儿就算是喝个茶赏给下人的钱想必都不止一吊了。张三水想必也是看出了秦婉儿的心情变化了,便同她说道:“你别看这一吊钱看起来不多,可如果能节省一些用,也能买不少东西呢。比如这吃饭的馒头,一吊钱就能买三十多个馒头,如果一天吃六个,也能吃个两三天了。”
“我知道。不过,我不是那种节省的人,现在只有你能做些苦力,我这里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三水,我有些心慌。”
张三水将那些钱放在了一旁,赶紧走上前去将秦婉儿揽入怀中。“心慌什么呢?”
张三水面露忧愁,只要秦婉儿一不高兴,张三水这心里也迅速的揪了起来。“我担心我们这么下去走不长远。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有些害怕再和小时候一样去过苦日子。”
“然而眼下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我便更担心。”
秦婉儿的脸贴在张三水的胸前,很快,她抬起脸来看向张三水,她对张三水说道:“我是真心待你才会同你说这些心里话的,这未来,让我感到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风风光光的,突然要过这样的苦日子肯定是难以适应的,这都怪我,是我让你不得不过这样的苦日子的。”
张三水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尊重秦婉儿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自知秦婉儿能够跟着自己已经是极大的牺牲了,所以更对她无比的宠爱。然而现在他们两个是要一起过日子了,眼下就像是一艘破船突然之间投入了汪洋的大海之中了。那破船上载着自己和秦婉儿两个人,前面的风暴来势汹汹,秦婉儿害怕也是实属正常。但越是这个时候,自己就越是要成为站在她身前的人,绝对不能有片刻的动摇,必须要屹立不倒。“这样”,张三水将秦婉儿的身子扶了正来,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势必要过一段苦日子,虽然是苦日子,但是只要我们两个热携手一起挺下去,便一定会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这过苦日子呢,我比你要更有经验,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听我的,我来想办法度过这段时间,可能要让你受些委屈,但是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偿还你,而且我相信这样的一天会很快到来的。”
张三水的眼神非常的坚定,态度也非常的坚决,他的态度倒是给了秦婉儿许多的希望。秦婉儿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她这般说着,心里也想着,既然自己已经做了选择,从今往后要好好的跟着张三水了,便将这一次的打击看成命运的必然吧,必须要咬着牙挺过去。不就是从前经历过的贫困吗?自己一定能够挺过去的。张三水接连好几天都去码头上搬货物,而秦婉儿则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客栈里。之前的一些积蓄都用完了,剩下的日子便要靠张三水每天那零星一点儿的工钱过火,便自然不再适合居住在客栈里了。秦婉儿之前便和张三水商量过了,决定到偏远一些的地界去找一个便宜的房子租下来,也好剩一些钱财。只是秦婉儿之前只懂得唱戏,对租房子之类的事情却并没有经验,而张三水白天要忙着搬运货物,有的时候天黑了都不一定到家了。晚上那些给人看房子的人也都休息了,自然只能让秦婉儿这个白天夜晚都闲的发慌的人去敲定这件事情。然而秦婉儿跑了许多的地方,都是在城郊偏远之处,连去戏班子都要步行一个多小时之久,却仍旧找不到一处心满意足的住处。不是地盘太小了,就是实在太破了,后来秦婉儿独自坐在湖边,看着碧绿的水面发着呆。她从前总觉得,只要有了自己的那些银钱,就算选择和贫穷的张三水在一起,也不会过得太过撂倒。然而现在看来,实在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没有那些土匪抢了自己的东西,按照自己的个性,恐怕也是不能维持多久的。再加上现在自己只有支出的可能性,没有了进账的可能性,这以后的日子,恐怕更是雪上加霜了。这些苦恼全部填充在脑中,从前担心的事情都发生了,竟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糟糕。可秦婉儿很快还是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起来的声音。无论人的境地窘迫到什么地步,可只要还拖着一副肉身,就总能觉得饥饿。这也是大多数的人为什么不能脱离苦海的原因了吧。秦婉儿只有在那些自己都不满意的住处中选择一处稍微没有那么不如意的,告诉了那房主说明天自己告诉了家人再来谈谈要不要定下来。秦婉儿不知道无论是自己去找房子,还是张三水在码头上搬运货物,一切都在林月骅的监视之中。底下的小厮来告诉林月骅的时候,他的脸上充斥着满足和邪恶的笑容。那小厮是专门为他办关于秦婉儿的这些事情的,现下便问道:“公子,要不要收买那屋主,让他不要把房子租给秦婉儿?”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