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蜜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低垂了眼眸。老院长说:“你,你是担心他们最终会离开你?”
见江虞蜜不语,只是低垂着眼帘,老院长知是被自己猜中,叹了口气,望向窗外。“虞蜜,你看看外面。”
外面?江虞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了窗外的一颗大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虞蜜,你看看云,天上的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人不也是这样吗?与其想起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还不如过好现在。”
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门外,老院长笑眯眯说:“我看的出来,喆浩对你真的很在意。”
“只是现在在意……”她的目光有些怅然若失,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老院长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笑意越发深了几分:“虞蜜,你是害怕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会失去一些吗?”
“难道不是吗?我从来就不是被幸运眷顾的人。”
她的人生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中慢慢的成长,她已经累了,再也经受不住了,所以她才会选择放弃,毅然决然的从那高高的天台上面跳下,她是害怕的,也是紧张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的心却是无比的宁静。或许,只有死亡才会让他们记得她,念着她,永远都不会厌倦她吧。“虞蜜。”
察觉到江虞蜜越发暗下的眸,老院长唤着:“你又想到什么哪里了?你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了,就算不为你自己的着想,你忍心让他跟着你受苦吗?”
充满怜爱的目光看了看江虞蜜的小腹,老院长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伤心难过,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江虞蜜咬了咬唇:“老院长,我知道,我不会在做傻事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只要一想到这是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她的心头就忍不住一阵欢喜,为了这个孩子,她不会在做傻事了,至少在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会在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宗喆浩很快就回来了,他带来了换洗衣服,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江虞蜜,我给你拿来了几件宽松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江虞蜜喜欢哪些,所以索性将有的都拿来了,拿出了给江虞蜜看,见江虞蜜眼皮抬了抬没说话,宗喆浩还以为是她不喜欢,摸了摸鼻子。“你要是不喜欢,等你出院了我们在去买新的。”
“虞蜜,你看看喆浩多关心你呀。”
抓着江虞蜜的手,老院长笑了笑,站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说话了,虞蜜,我明天在来看你,你要早点好起来。”
“老院长,我让人送你。”
“没关系。”
老院长摆手:“我已经喊了车了,你就在这里陪虞蜜说说话,好好说一说,虞蜜呀,就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这一时想不通,现在想通了就好了。”
她笑吟吟的看了看江虞蜜又看了看宗喆浩,将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拍了拍:“小两口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你们可是要走一辈子的人呀,有些事不能藏在心里,说出口了就没事了。”
宗喆浩看了看江虞蜜,两人四目相对,江虞蜜匆匆别开脸去,面上微微有些发红,却比他先前离开的时候更有精神了一些,看来老院长刚刚开导有一定成效。送了老院长,宗喆浩折回来看了看江虞蜜,目光一眨不眨的,让江虞蜜好生羞涩。“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
宗喆浩死皮赖脸的又贴了上来,江虞蜜面上一红,锤了他一拳:“哪有这事,我听人说,怀孕的时候脸上会长斑,皮肤会差很多,还有,还有肚子上会长一层又一层的妊辰纹……”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微凉的指尖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死死抱紧,宗喆浩低头亲了亲,笑说:“谁说的,在我心里江虞蜜永远是最好看的,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看的。”
“真的?”
“真的。”
将被子往江虞蜜身上盖了盖,宗喆浩说:“孩子也这么说,说妈妈呀,真好看。”
他学着孩童的声音说着,明明十分滑稽好笑却让江虞蜜越发觉得心酸起来,她抽了抽鼻子,脑袋低了低:“你不觉得我先前无理取闹?”
“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苦,你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去问,想着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忘记的,可是老院长说的对。”
吻了吻江虞蜜的额头,宗喆浩收拢了手将江虞蜜抱在怀里,他蹭了蹭她的发丝,轻声说:“没有人能完完全全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们是夫妻,我们要同甘共苦,你总说我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承担,不去告诉你,你觉得很难过,可是我是怕你担心,我相信你也是怀着跟我一样的心思,我们都将彼此看的太重,所以无法容忍对方跟自己一样难过伤心,要去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江虞蜜的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触动了下,满腔的心酸无处可说,她低了低头,越发用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埋在了宗喆浩怀里。“我不只是怕这个,我……”“你怕那些照片,你怕我不说其实心中仍然芥蒂,是不是?”
江虞蜜缩了缩身子,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被孟司德带走就是她的噩梦,她无法忘记那场噩梦,可是那满屏的照片满屏的议论嘲讽,却像是在她的心口扎刀子,让她的心口无比的疼,这是远比肉体的疼痛还有难受百倍让她无法忍受的疼痛。她以为自己可以欲盖弥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怀着侥幸的心思觉得宗喆浩或许并没有那么介意,可是这一层遮羞布却被《宋家娘子军》的推迟而掀开了,她羞愧的发现,一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