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前脚走,孙语芙关上门就坐在沙发上头疼地道:“看见我嫂子完全把你当成祖宗供着我就总有种低你一等的感觉。”
叶萧凌耸了耸肩,只好投以微笑:“这又不是我想让他这么做。”
“为什么她要拿你当祖宗供着?”
不明就里的田斌插嘴问道。叶萧凌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情再跟田斌说一次导致他也加入审问大军:“哦……那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孙语芙凶巴巴地盯着他:“长你个头。你肯定有鬼,要不然就是什么世界首富遗失多年的孩子,现在已经认祖归宗作用千亿家产了。”
叶萧凌浑身无力地往后躺在沙发上:“我有妈,在乡下,没什么钱。”
不过他忽然想到那个名字:杨步恒。说起来世界真小,刚刚对他恭敬导致了黎昕对他过分热情的杨庭也姓杨,当然,姓杨的人多得是,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叶萧凌心里一动,也许自己父亲真是一个什么有钱人?但随后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就算杨步恒现在过得好还是不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被抛下的孩子,他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因为物质等等条件去原谅他。看见母亲那种样子,又想到梦中母亲欢快的样子,叶萧凌闭上眼睛,心里有些绞痛。当然孙语芙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敏锐如她听见叶萧凌说他有妈,马上就意识到叶萧凌并没有提到他的父亲,立刻抓住这个小尾巴步步紧逼道:“那就是你爸,诶,你别隐瞒啊,要不然就是心里有鬼,你爸说不定非常非常有钱,买个布加迪威龙跟玩儿似得。”
顾妙音对叶萧凌更了解一些,但只听见他说过母亲,却从来没知道他提到过父亲,不管他是跟父亲关系不好还是怎样,这总不是什么方便非议的事儿。听到孙语芙说得有些远了,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小芙,别瞎说。”
叶萧凌抿嘴唇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我母亲生下我不久,我父亲就不见了。怎么不见的。我不清楚,我也没见过他。”
他最后还是隐瞒了自己从潜意识的记忆里找到杨步恒这个名字的事情。但尽管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说,就已经让孙语芙一下愣在原地。比起顾妙音,她更不了解叶萧凌的一些过去,也许她知道李青梅跟叶萧凌的一些轶事,却不可能知道他背后还有这样一个听起来十分惨痛的历史,她愣在原地一会儿,脸色变换,心里不断地骂着自己:“笨蛋笨蛋笨蛋……又得意忘形了吧,这下好了,帮闺蜜结果搞砸了。”
她知道自己没法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从沙发上站起来,诚挚地道:“对不起。”
叶萧凌笑容带着一些破碎的过去,但他确实没有生孙语芙的气。为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不值得,他看得出来,孙语芙是个很好的朋友。讲义气,而且放得开,就好像她可以冲上去帮着踹白毛一样。他何其幸运,能遇上面前这一帮好朋友,从田斌到老白,从顾妙音到廖晴,都是十分值得交往的人:“也不用啦。其实这事情如果我是小时候父母闹离婚分开也许对我的阴影还大一些,但从小没见过一个人,实际上也就看得很淡。而且我小时候没什么很大的悲伤啊,也不像是电影里有人喊我没有爸爸。上树掏鸟窝,下水徒手抓鱼,追着鸡群满地跑,弄得一身灰,跟其他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还少了许多每个男孩子都可能有的惨痛挨训经历。我小时候那么皮,虽然该懂事的地方我会懂事,但说不定有爸爸我还得被吊起来用竹笋炒肉片,男子单打,男女混合双打……”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孙语芙也憋不住笑了,作为赔罪,她主动跑去开箱子拿香槟,顺手就塞到距离箱子最近的老白怀里,利用完这个廉价的劳动力,她落落大方地开香槟,搞怪又阴险地笑道:“准备好咯!喷泉要开始咯!”
顾妙音脸色一变,已经瞬间明白自己这个闺蜜到底要做些什么,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躲到沙发后面,也不知道她穿着棉质长裙是怎么做到这么迅捷的,众人不明就理,而老白则是下意识地意识到什么,赶忙地拿着沙发抱枕挡在面前,伴随着一声香槟开瓶声,带着苹果味道的气泡酒的香味和它喷涌而出的酒液一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众人大叫起来,孙语芙笑得直不起腰。不过孙语芙还是注意了位置,并没有把香槟往沙发上喷,否则这样一块净土就不得不废弃了,短暂地闹腾过后,她提着酒瓶把一脸劫后余生的顾妙音从沙发后面揪出来,用双拳在顾妙音脑袋两边握拳像是对待一个蜡笔小新:“跑这么快,我能往你身上喷不成!”
所有人都笑成一团,当然除了廖晴。给每个人倒上半杯香槟,此时廖晴已经淡定地分好了蛋糕,整个蛋糕被切得均匀,还剩下一半,她端着碟子给一人一份放在茶几上。孙语芙站起来道:“为了廖晴姐的生日,干杯!”
八只杯子碰在一起,叮咚作响,八个不同性格,不同年龄的人带着一种同样的欢乐,在一片烟花绽放之中,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酒过三巡的时候,叶萧凌看见廖晴独自一人站在窗台旁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烟花。尽管她的衣服十分普通,甚至有些太过朴素,但她天生的丽质却能从这样的朴素中展示出她均匀美好的身材。双腿修长,长发披肩,眼神略微有些迷离,手上端着一杯香槟,她站着的时候像是一只落单的鸬鹚,尽管有些孤独,但更多的是一种孤高的美丽。“不去跟她们坐在一起吃点东西?”
叶萧凌站起来走到她身旁。廖晴低眉半闭眼睛摇了摇头,黑亮的头发轻轻飘动:“不了,我不是太习惯这种场合。”
“嗯。”
叶萧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外面的烟花,尽管已经快到结束的时间,但似乎今年的莫城烟花规模要更大一些,一点也没有衰弱的湿透,依然大量地在空中绽放,把天空映照得一片明亮。这是个注定许多人都狂欢无眠的夜晚。“喜欢烟花?”
廖晴看了叶萧凌一眼,又继续看着烟花,嘴唇轻启:“嗯。我接触到的火药大多都用来做炸药。很难想象这种用来摧毁目标范围杀伤的东西还能用来做这样漂亮的烟花。”
叶萧凌微微笑道:“不是有句话说世上一切都是双刃剑吗。就算是钢铁也是有用来铸造桥梁和铸造刀剑的区别。只是取决于需要。”
廖晴轻轻点头,抿了一口冒着气泡的香槟:“也许你说的没错。是我太极端了一些。”
叶萧凌疑惑地看着她:“我有这么说过吗?”
廖晴端着香槟杯子在面前,凝望烟花:“没有吗。”
叶萧凌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应该没有吧。如果我说过,应该会记得。”
“那应该就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廖晴深呼吸吐出一口气,“你说过我太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