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培衍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很清楚路飞鸿转述的这番表达,那个人虽然不曾与他见过面,但是,他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认识这个人,他有多么的心狠手辣,有多么的残忍,他已经领教过了。别的不说,就是那场他亲身经历的车祸就足以让他认识到那个人可怕之处,想想他对他都能如此,更何况对宁烟呢?在那个人的眼里,沈子秋原本的一切,包括财产以及母爱,还有宁烟所能享受到的一切,原本都应该属于他。而路飞鸿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的人生改变了,而宁烟以及那个被领养来的孩子代替了他,替他享受他原本应该过的生活,于是,他满腔恨意,怒火中烧,在夺回属于自己一切的同时,更要向所有人进行报复,以泄这么多年来的不快。他最恨的就是路飞鸿和他的子女,可想而知,如果有这个机会,他岂能放弃赶尽杀绝?因此,路飞鸿的乞求根本就是无用的,那个人不仅不会收手,反而会变本加厉。他不敢去想,那个人将会用怎样可怕的手段去对付宁烟,只要一想,他就会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至全身,那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怪不得路飞鸿会气极发病,这是愤怒,更是害怕,只要一想到他对宁烟的所作所为,顾培衍就觉得胆寒,更何况路飞鸿亲耳所听,他不着急才怪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路飞鸿才要说刚刚那番话,才要让他承诺他一生一世地保护好宁烟,作为父亲,他的做法顾培衍可以完全理解。若是换作他,只怕会更甚吧,虽然他并没有为人父,但这种感情,他感到身受。退一万步说,即便路飞鸿不说,作为丈夫,他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宁烟对他的意义,只有他自己最明白。“爸,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您一定有他的联络方式对不对?”
顾培衍看着路飞鸿,“请您告诉我!”
“培衍,你……”“你刚刚说过了,让我保护好宁烟,我也答应您,我一定会尽我一切的能力去保护她。也正因为这样,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不能永远让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样……即使再小心,也难免百密一疏,万一有所疏忽,那我们又岂止是后悔能够弥补的!”
路飞鸿听了,眼神不由地暗了暗,他沉默地将视线望向窗外,过了好久,他才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我们防不胜防!不然……子秋和路尘也不会……”说到难过处,路飞鸿的声音微微沙哑,眼神也透着伤感,好一会儿才又道:“是我当年一时糊涂,造成了今天的错误,是我对不起子秋,对不起路尘,更对不起烟烟!一切的错误都是我,为什么不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呢?他们没有错,他们不该替我承受这些!”
顾培衍看着后悔不已的路飞鸿,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的确,路飞鸿当年的一个错误,造成了如今这么惨痛的局面,如果他当年能够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他长大,真心地疼爱他,给予他良好的教育,现如今,应该是和睦的一家四口,过着最令人羡慕的生活,而不是像今天这般妻离子散,父女还要面临危险和威胁,说起来,的确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作为路飞鸿,他又岂能不后悔?可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即使再怎么后悔,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把烟烟保护好,再不给那个人任何可乘的机会。“爸爸,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
顾培衍劝说道:“我们应该向前看,只有这样,才能够好好地保护烟烟啊!”
路飞鸿重新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郑重地点点头,“你说的对,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烟烟。”
“……”顾培衍看着他,默默点了下头。路飞鸿这才又重新说道:“你说的对,想要保护好宁烟,就必须要知道他的底细,这样,你才能知道该在什么地方防备着他。”
顾培衍知道接下来路飞鸿要说重点了,他就那么凝视着他,静静地听着他说。“当年,我对子秋谎称他生下的孩子已经死了,虽然这种做法卑鄙至极,但是……我并未泯灭人性,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孩子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而已。那个时候,我们才刚刚结婚,本身子秋爱的人就不是我,这是一份我乞求来的爱情,能够跟她在一起,我怎能不珍惜!但同时,因为这种不对等的感情,我也觉得紧张和自卑!我怕有一天,子秋突然会变卦,会突然告诉我,她嫁给我只是一场错误,在她想明白以后,决定跟我分手。”
“……”虽然不赞成路飞鸿的做法,但是,顾培衍对他的这种患得患失去能够理解,一个男人,在渴望一个女人许久之后,尤其是在知道得到她无望的前提下,突然有一天,他可以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那种喜悦,那种激动,可想而知!因为得来的不容易,所以他才会如此担忧,担心一不小心会失去她,那种矛盾的心理,作为男人,他完全可以明白。“还有,我们才是新婚,而那个孩子的存在,就仿佛是存在我们夫妻之间的一个屏障,阻挡着我们的感情。本来……子秋对我就只有感激之情,我只盼着婚后,用自己的诚意去打动她的心,可那孩子的存在,会把子秋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那里,她还哪有时间和我相处,增加夫妻感情呢?我更怕的是,孩子的父亲,不是说他只出国两年做交换生吗?万一哪一天回来了,若是找到子秋,他们之间本就有感情基础,更别说还有了一个儿子,不管从哪一方面,我都争不过那个男人!到了那个时候,我岂不就成了最可怜的那个人!”
路飞鸿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要知道,这应该是人之常情,他的担忧也是常理,正如他说,不管哪一方面,他都不占优,正因为太爱沈子秋,也正因为太怕失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担忧,同样的事,换在任何人身上都未必做得清高。所以,一直以来,顾培衍是同情路飞鸿的,他虽然有错,但错绝不至死,这些年,他承受的这些,早就已经赎了他的罪。他失去了最爱,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连唯一的女儿的安全也要担忧,他又岂能忍得下去?“所以,当一个念头跃进脑海里的时候,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做了!但是,我没那么狠,我不可能对一个小生命下狠手,于是,我我暗里联络了一户人家,这对夫妻结婚多年,却膝下无子,他们很渴望有一个孩子,所以,我就把孩子送给了他们!而从另一个渠道安排了一个死去的婴儿,偷梁换柱!”
路飞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我骗子秋说,她生下的孩子已经死了,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彻底和过去说再见,然后安心和我过日子,而那个孩子,便只当与她无缘!”
“爸爸,都过去了!”
顾培衍拍拍他的手,“您的心情,我其实完全能够理解!事已至此,您不必再责!换作是我,我可能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没有人会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所以……无论对错,每个人屈从的,都是那一瞬间的心意和现实。”
路飞鸿听了,不由地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培衍,事实就是,我的确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否则……这一切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这叫真正的自食恶果啊!”
“爸爸,自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顾培衍说:“我们能做的,就是怎么样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不是吗?”
“对!”
路飞鸿点点头,“的确如此!看看我,真是老了,说的多了,这话题也偏了!我们还是来说齐浩南吧!”
“齐、浩、南?”
顾培衍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三个字,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路飞鸿,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数,已然猜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不过,他还是略带疑问地问出了口。“对!”
路飞鸿点头,“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
他跟着说:“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对,就是他!他叫齐浩南。”
齐浩南。原来他叫齐浩南,有了这个名字,对顾培衍来说,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只要将这个名字告诉征信社,用了几天,就会拿到他全部的资料。当然,至于他是不是齐家亲生孩子这件事,倒不一定能调查那么清楚,毕竟当年路飞鸿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极隐密的。恐怕,除了路飞鸿和齐浩南,恐怕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齐浩南的养父母了!可是……作为当事人的齐浩南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他养父母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