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她又一次割开血管,喂靳褚西喝了自己的血。——虽然现在不缺水源,但水不能补充能量,喻千宁唯有继续给他喂血。她饿得没有知觉了,便出发去寻找食物。昨天找到水源,令她备受鼓舞,相信今天肯定也会有收获。热带有很多植物,实在不行她刨树根吃也要活下去,只不过还不到那个地步罢了。快到中午时,在一片腐烂丛里,喻千宁幸运地发现了一堆菇。小时候,这种菇常生长在腐烂的稻草堆里,她老是和喻千凌去捡,还记得它叫“草菇”。受到昨天的教训,喻千宁今天出来找食物,带上了头盔。离开时,她捡了满满一头盔的草菇,身上的衣服也包了一大包。绕路到海滩,看了看没有船来,她就在海边把草菇清洗了。然后,她把草菇都放在衣服里面,用头盔装了些海水回去。找到食物,她的心情大好。在极度的饥饿过后,即便是没有油水的草菇汤,也足以让人感恩戴德。海水里面有盐分,用头盔煮出来的草菇汤,自然没有家里精心烹制的美味。可当草菇被煮熟,散发出清香,喻千宁仍然大流口水,也不怕烫嘴就开吃了。吃到八分饱的时候,喻千宁看了眼木屋里的靳褚西,摸摸肚子说:“宝宝,你妈咪今天找到吃的了,是不是该给你爹地加餐?”
她的手腕还有些疼,毕竟那是被刀割破的。昨天稍不留意,她的伤口还会裂开呢!喻千宁决定吃完后,再去岛上逛逛,最好能找到些草药。靳褚西的伤虽不再流血,却也没有愈合,更别提消肿了。剩下的留着做晚餐,喻千宁狠狠心,又给靳褚西喂了一次血。之后,她亲了一口靳褚西的脸,带上瑞士刀和木棍往另一个方向走。她认得的草药不多,但也不能因此啥也不做。而且她这样转悠,也可以熟悉下这座岛的环境,毕竟她不可能今天吃过一顿,就不用管下顿了。现在的她,不是为了自己而吃饱肚子,她还得养家啊!老公得喝她的血,孩子得从她身上吸收营养,她的身子可矜贵着呢。走着走着,喻千宁忽然脚步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那玩意儿……貌似有点儿眼熟啊?”
她走了过去,俯身认真地观察这些植物。半晌,喻千宁嘟哝了一句:“大兄弟,咱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植株……“你是个西医,还能懂草药?”
“懂得不多,但比起你来,还算可以的了。今天,我就教你一种既能止血,又能活血的神药。“这神药的根茎短,根粗壮肉质,倒圆锥形或短圆柱形……有数条支根,外皮黄绿色至棕黄色。茎直立,近于圆柱形;光滑无毛,绿色或带多数紫色细纵条纹……“喏,就是照片中的这样,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然后呢?”
“记住它,也许哪一天它能救你的命呢?”
“那是啥?”
“三七……”记忆中的对话打开,使喻千宁想起一年前,沈茗羽曾教过她辨认草药。而她面前这株,就是当时被沈茗羽称为“神药”的三七!虽然,这些三七,跟沈茗羽说的似乎有少许差异……几个月前在Y市,她还用三七粉,给靳褚西治过手臂的刀伤。想不到今天,她竟在一座荒岛上,找到一小片野三七。她听说三七只能人工种植,原来是假的么?不管怎样,找到三七是意外之喜,靳褚西的伤有救了!喻千宁在这边做了记号,兴冲冲地拔了两棵三七往回赶。她要熬汤给靳褚西喝,还要磨汁外敷他的伤口,顺便晒干了磨粉备用!短短几分钟,她就给这两株三七计划好了将来。花了两个小时,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喻千宁就给靳褚西敷药。她把捣出的汁,涂在肿起来的部位,再把药渣敷在伤口,用布包扎好。然后,她跪在靳褚西旁边,一点一点地给他擦身体。晚餐又是草菇汤,喻千宁却吃得心满意足。夜晚降临,她握着靳褚西的手,还有心思赏星星赏月亮。“都说热带,几乎天天都有午后暴雨。可我们来这儿四天了,除了跳伞的那天,这三天都没有下雨,看来人言不能尽信。”
黑夜里,喻千宁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仿佛靳褚西能听见似的。“你的手有点凉,是不是冷了?我把火烧大一点儿吧……”她走过去添了几根柴。“我们身上都臭了。”
自说自话的喻千宁,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如果有猛兽来了,闻到我们的臭味儿,它就吃不下去了。”
每每说几句,她就要凑近靳褚西,听一听他的心跳、探一探他的脉搏。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靳褚西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喻千宁呆呆地坐在一旁,听着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感觉世界好寂寞。良久,她突然低声说:“我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植物人。不过,你不会变成植物人的。”
喻千宁护着腹部,蜷缩地在靳褚西身旁躺下,抓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你能感觉到的,对吗?这里面有你的孩子,一个刚刚成形的宝宝。我相信,你也想在孩子出生后,抱一抱你自己的宝宝,亲一亲宝宝的脸蛋儿。”
她抚摸着靳褚西的脸,躺了几天,他的胡渣都冒出来了。“我在等你给孩子取名,你也不忍心让孩子没有爸爸吧?为了我们,再坚强一次,我也会继续努力的。我今天找到了吃的,还找到了能治伤的三七,说明上天没有抛弃我们。”
说完,喻千宁抹了抹眼角。今晚的眼泪没有昨晚多,她知道,自己开始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