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自那天Right真正在现实世界中出现之后,小金时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而且,是切实意义上的,变少了。 从正常人每天的24小时,慢慢就缩减到了23小时,再然后是22,缓缓向下。 时间偶尔也会有波动,与足球训练课的时间成正相关。 多出的时间去哪了不言而喻,连带着他的身份也一起被大脑划分到了Right的身上。 关于这一切,金家的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包括小金时海自己,也不曾察觉到自己的时间变少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Right的扮演能力随着一天天过去,也越发得炉火纯青,他也慢慢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只是,他还是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有完整的时间感,也没有完整的时间,还要被迫接受他人对自己的误称。 书上说,这个世界上每一天是24小时,可属于他的世界却不是如此,他总是莫名地醒来,又莫名地睡去。 以至于每次醒来时,总是会面对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十分严厉的金圣柱。 他不清楚,是所有的父亲都是如此吗? 可似乎那位自己的“大伯”金圣隆并不是如此。 这一切的一切都很古怪,Right心想,或许自己只要多拿一些时间看看书,看更多的书,总有一天会明白这是为什么的。 不过说来,他并不那么讨厌这样的生活,尽管时间很短,经常在训练课结束后不久他就会“沉睡”,但他能够偶尔遇上那个调皮捣蛋、总是自称姐姐的小尹珍,还有明明年纪比自己小、渴望关爱又一直不说出来的“大姐”金敏熙,以及他和小金时海的姑姑,那个温柔、会给他送礼物的女人。 Right对于足球训练课也没有觉得无法适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生来就很习惯这般枯燥乏味的生活,他也一直在努力地完成金圣柱的要求,当然,这与他自身的认知太过贫瘠,也有着关系。 而这一切,一直到了某一天他忽然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后,毫无前兆地就发生了改变。 他第一次不是在足球训练课开始之前就醒了过来。 并且,在他出现的时候,身体正蹲坐在巷道的角落里,手臂与手背上满是淤青,稍稍眨眨眼睛,都能感觉到眼角处传来的酸痛。 与此同时,他也并不是一个人在场,准确的说,身体里还有别人。 “哟,你来啦?”
“......” “嘿,小子,你没听错,是我在说话,给点反应。”
“......你是谁?”
Right行动不便地支起身体,强忍着酸痛感往前一瘸一拐地走去。 “哈,我叫金大卫,小子,我的年龄可比你大上不少,你要用敬语,知道吗?”
“我想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存在,尽管我也理不清具体是什么,不过,那些其实都无所谓。”
金大卫躺在前台长廊中的地板上,一脸散漫地凝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刚才和人打了一架,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主要是,我不知道回家的路,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小子。”
“你都做了什么?”
Right皱起眉头扫视着身体的状况,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那个脑子里的声音,也不清楚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难道,自己患上了书里所说的精神病? “那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后再说吧,你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带着身体先回家,唔,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做哥哥的我真的很抱歉,哈哈。”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金大卫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这傻小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一古,小子,不要纠结那么多了,好好生活不就行了,就这样,哥哥我下次再跟你聊天哈。”
“哎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 “Right。”
“Right?”
金大卫轻笑了一声,“你小子怎么不是姓金呢,连名字都搞特殊啊。”
“啧——” ...... ...... 金大卫的出现对于Right来说,可以说是一件完全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轨迹的事。 就如同他自己的出现,对于小金时海那般。 他不仅开始逐渐往脑部、心理学,以及精神疾病的方向开始阅读书籍,同时也越来越渴望醒来的时间能够增加,他想要了解得更多,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包括怎样才是对金时海最有利的。 而在这之前,这些想法都不曾出现过。 一起发生的变化当然不止于此,还有小金时海所拥有的时间,他的身份与生活,又一次被切割掉了一部分,一切十分自然,且没有任何征兆。 在那之后,Right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个人—— 亚历克斯先生。 这是一位苏格兰老头,年纪远远超过了他和金大卫,口音有点奇怪,不过对方似乎知道的也远比自己更多。 原本Right是不可能知道亚历克斯的存在,不过对方似乎本就有意与他取得联系,于是通过一次偶然的接触,在亚历克斯的坦白之下,Right也知晓了亚历克斯出现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很简单,只是因为亚历克斯有着丰富的足球知识,可以应付金圣柱的考问,而小金时海的爷爷已经在医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显然快要撒手人寰了,他有点舍不得,却无能为力,只能习以为常地把自己破碎的心再掰出来一瓣,贴在伤口上面。 一切都是在小金时海不知情、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而亚历克斯最初的学识其实也仅够应付金圣柱的考问,他并不是生而知之。 至于Right,他就更迷茫了。 越来越繁重的足球训练也快要将他给压垮,他对足球的热爱早已死在了过去。 要知道,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即使过了这么些年,可他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够成长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多少。 幽暗的前台中从来不曾打开过灯,可住客却不断在增加。 一直到了那个乌云幕布的午后。 淅淅沥沥的雨就跟蒲公英似的往下落往下吹,打在人身上痒痒的。 小金时海应父亲金圣柱的要求刚从外面慢跑了一圈作为热身回家,可路上却好巧不巧遇上了小雨,不得已之下,只好减缓脚步,披着那件宽大的外衣,寻找着避雨的落脚点。 他倒是可以直接跑回家,但谁也不知道这雨是否会忽然变大,要是淋湿了身子不小心感冒,父亲一定是会训斥他的。 只是站了好一会儿,雨既没变大也没变小,踌躇之间,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原地,借着街边商店的屋檐走回去,毕竟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要是晚回家的话,训练结束后就又得很晚了。 其实随着年龄增加,足球训练的时间也不都完全是Right来承受的了,偶尔,小金时海也能够自己去面对,虽然是少数,但很显然他是在不断进步着。 然而,就在小金时海做好打算的同时,Right也慢慢于前台中苏醒,他并没有直接醒来接过身体的控制权,仅仅是属于自身的应激反应,就仿佛大脑里有着一个闹钟,提醒着他即将要回家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在身体迈出脚步的一瞬间,Right就于前台中睁开了眼,勉强影响了一下小金时海的视线,往周围扫视一眼。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或者说他们现在身处在哪。 两人的视线顺着同一道目光扫去,不急不慢、不多也不少,十分巧合地就撞在了斜对面屋檐下的一侧。 那里蹲着一个小女孩,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竖纹衬衫,撇着一条蓝色的小领带,在两人如黑白色彩一般的生活中,莫名就注入了一道光。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小金时海有些浮躁的心绪顿时就沉了下来,Right也只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透过前台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小女孩。 “你不回家吗?”
“或许,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 “......”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跟我回家,我会照顾你的。”
“......” “......” 在最后,她问:“所以你叫什么名字,说想要保护我的家伙。”
他说:“我叫金时海,那你是答应了么?”
她答:“不,但是我可以考虑一下。”
“噢对了,我叫林允儿。”
“......” “......” 而许多年以后,一个叫做卢卡·科雷的男人会向另一位金时海说: 通常这么多的巧合发生在一起,我们会称之为缘分,比如说你和我,就很有缘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