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说什么？”
宋如初拿起她的手，帮她轻轻揉捏着。赵曼看着那柔嫩的小手，微微叹口气，而后直视她的眼睛：“妈刚才在病房里说的话，是真的。以后，宸风和笑颜，你要多费心了。”
女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装作没事人似的，扬起小脸：“我知道，妈，您放心吧。”
她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您一定会没事”的废话根本没用，总有一天，萧宸风和笑颜会失去他们的妈妈。“宸风一直是个工作狂，我虽然总是怪他不该不顾家里，但其实这么多年为了萧家，他几乎付出了全部时间。还有笑颜，我恐怕不能看着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了。”
赵曼苦笑两声：“别说是笑颜，就是你们，我恐怕也等不到你们有孩子的那天了。”
宋如初垂首，没有说话。赵曼抽出手，就着她的手背轻拍两下：“好了，妈没别的意思。生孩子这种事看你们俩的意思，我也不是逼你们。”
“妈，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都好。”
她低低呢喃着，想到阿姨真的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这个事实，眼泪就忍不住弥漫眼眶。头依旧低着，不敢抬起来，不敢让她看到她的眼泪。“我想好了，”赵曼又拍了两下她的手背：“我名下还有两套别墅，那是当年宸风他爸去世的时候，怕萧家被你二叔夺走，特意留给我们母子三个的。现在眼看着宸风已经牢牢把住了萧扬，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走以后，这两处房产就转到你名下。”
“妈？”
宋如初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她。“你这孩子，这么吃惊做什么。”
赵曼嗔笑两声：“得知你舅舅其实是为了钱才将你嫁进萧家以来，我一直觉得愧对于你。每个人都应该被真心对待，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所以你舅舅才对你的心思变了的。这两处房产给你，一是为了弥补对你的愧疚，二就是希望你以后在笑颜和宸风的事上多多费心。”
她哈哈笑两声：“你呀别瞎感动，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心，主要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帮我看着他们两个。”
宋如初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附和着露出一抹笑来：“妈，真的不用这样，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力的。再者说，那天在宴会上你也看到了，就算你们不娶，总有一天我也还是会被他们利用来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已经想通了，和你们无关。”
“从欧洲回来以后我就和律师说过了，现在遗嘱已经拟好了，你呀，反对也没用了。”
“这……”赵曼忽然停顿了一会，眼里染上阴霾，看着被儿媳妇拽在手里揉捏的手，叹了口气，终于决定打开心扉：“其实我知道，你和宸风之间，你们……虽然我一直期盼着你们能好好过日子，但我知道，你们不是自愿结婚的，说不定哪一天就离婚了。我那个儿子心高气傲的，有什么又放心里不愿意说，我虽然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不愿意你离开，但万一哪天你们真的离婚了，他……他很可能会因为怨你，什么都不给你。你舅舅又那样对你，离开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两处房产也算是你以后安家立命的底气。”
宋如初的眼泪汹涌而出。除了去世多年的爸妈，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谁像她一样这么为自己着想了。“妈……”她扑上赵曼的双腿。赵曼轻抚她的秀发：“傻孩子，哭什么。以后如果宸风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还望你念在我的份上，别恨他。”
这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却一语成谶，后来果然因为她的好，萧宸风才能安然度过。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宋如初趴在她的腿上哭了会儿，泪水打湿她的裤腿，赵曼轻笑：“好啦，再哭别人该以为我年纪大到控制不住生理了。”
腿上的女人被她这句话逗的“噗嗤”出声，抬起头来用袖子擦着眼泪，红红的眼眶和兔子一般。赵曼摸着她的手道：“这么可爱的媳妇儿，难怪我那个一直疑似不爱女人爱男人的儿子听到你的名字后答应去相亲。”
正擦着眼泪的女人一怔。“他当时知道我是谁啊？”
“那我不知道，反正在你之前还有两个姑娘，他都没同意去见。”
宋如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没当回事，只认为可能实在逃不过了他才去了的。赵曼忽然轻抚额头，打了个哈欠，感觉一股疲惫感袭来。“妈，怎么了，困了吗？”
“嗯，”她点头：“有些累了。”
宋如初立马站起来走到轮椅后面推动椅子：“我们回去睡一觉，我一会儿去买点儿菜，中午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不用了吧，随便买点儿什么吃的就好了，你陪了一晚上也该累了，不用这么麻烦。”
身后的小女人使劲将轮椅顺着斜坡推进大楼，边欢快的回道：“不麻烦，您现在要吃好点儿，不能随便。一会儿您睡着，我回去给您做。”
赵曼又推辞了几句，都被她给堵了回去。两人回到病房，她果然沾着床就睡着了。宋如初交代护工一番，又连忙下楼准备回去做午饭。一直到晚上，某个男人都没有再出现。倒是徐伯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人来换着。病床边有萧宸风让人送来的简易折叠床，宋如初想着晚上可以在一边睡，拒绝了他。晚上八点左右，赵曼和她说了会儿话就睡着了。她一个人趴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有些难过的神游，回想自进入萧家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思绪万千。负责赵曼的医生，今晚刚好有值班，赵曼的检查结果出来后，他立马就来了这个单独的病房。床上的病人安然入睡，一边陪睡的家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空洞。他敲门，床边的女人惊醒，坐直身子看他。“医生，”待看清门口的人是谁之后，她立马站起来，眼神灼灼的看着他，快步走过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