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屋不扫赏花大会未见君子,倒是来了两位佳人。孔求中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是阴盛阳衰了。十三君子独独让两位女子占了头魁,是好事者的有意为之还是冥冥中的定数?孔求中只是笑着,花雨院难不成真是养足了阴柔之气,弱了阳刚之力。时近正午,十三君子只来了青衣静水,好好白花四位。好好君子郝治中人称明德第一,白花君子洛白花人称顽疾第一。郝治中,东川人,性情温和,不惊不怒,谦恭有礼,故称明德第一。洛白花,东川人,性情偏执,不善言谈,嗜好白花,故称顽疾第一。花雨院十三君子的架子端的不小,竟让诸院长院主苦等不已,更无需说道传之流了。自古便是后辈等前辈,而今倒是前辈等后辈了。众人看着嘻嘻哈哈的孔求中,不敢怒不敢言。这古怪老院长的古怪更加的深不可测了!台下的诸学子更是不明所以,赏花大会不是午后而赏吗?这院长院主不仅没有姗姗来迟,反而好像苦苦等候着什么人。孔求中说闲来无事,凑个热闹。闲来无事是真,凑个热闹也是真,只是他还要看着一个人摘下第一文章的虚名。故此,早饭过后闲来无事溜达的孔求中就溜达到了花雨台的席位上,自自在在等着那呆小子,却不知苦了这一干陪等的院首们。君子顾盼在午时阳光的照耀下红花更显妖艳,白花更显淡泊了。巧的是,宁之卿正立在红花之下,曲静水立在白花之下。“红花青佳人,白花玉照水。”
小隐君子来了,看见两位佳人立于花下,信口说道。小隐君子温小野喜行山路,混迹草木。人取“小隐隐于野”之说,称其小隐君子,癫狂第一。小隐君子说着摘了一朵白花又摘了一朵红花拿在手中把玩。诸学子早已习以为常,故不以为意。“白红花中色,春雨染山河。雨山君子来的晚了,可惜不曾见得好颜色。”
温小野见白雨山来了,若喜若悲的说道。宁之卿与曲静水见温小野打趣自己便皆从花下走了出来,故而温小野说是可惜。雨山君子白雨山,出身豪门,勤谨恭让,聪慧睿智,人称智谋第一。“我以为午后赏花故来得迟了,不想诸位却早到了。”
白雨山说着,向两位佳人致意。“君非迟来人,更有后来者。”
温小野瞧了瞧白雨山身后,说道。阳风君子、四月君子一前一后的来了。看见温小野等快走了几步,笑着向众人问好。阳风君子风泽刚,刚强果敢,慕仰侠义,人称刚毅第一。四月君子封小四,身材矮小,性情随和,精善言辞,人称善道第一。一时,花雨台下已来了八位君子。八位君子正谈笑间,十三君子石善来了。十三君子石善清苦好学,寂静冷漠,木讷寡言,人称木讷第一。不多时,西川君子、木剑君子也接踵而至。西川君子李君飞,西川人而入东川求学,故称西川君子。其余十二君子皆东川人士。西川君子博古通今,善于宏论,人称博论第一。木剑君子木去孤精通剑术,木剑在手,从未离身,故人称木剑君子。木去孤冷漠少礼,刚愎自是,人称孤傲第一。孔求中看着台下十一位君子,看来看去也未见独孤君子顾都。自在的心有些不自在了,这呆小子不会竟自行离去了吧。孔求中一时有些着急了,不知如何是好。日头偏西,赏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孔求中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低头喝起了茶。心想自己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中尚不曾慌了神,今日为了一个呆小子倒慌了神,不由觉得可笑。看来是自己太过在意了,若那小子不辞而别弃了承诺也不配是顾家的骨血了。师叔的后人又岂是没有担当之辈,孔求中想着慢慢笑了笑。那呆小子一定会来的。在赏花大会开始的前一刻,那呆小子独孤君子顾都来了,身后跟着玉面君子杜开先还有东方未白。花雨院十三君子,一时云集。花雨台下诸院学子羡慕嫉妒恨的看着眼前的十三人,唏嘘赞叹之声不绝于耳。独孤君子顾都性情冷漠,独来独往,才华卓卓,人称才子第一。玉面君子杜开先,俊朗冷神,少情寒性,人称俊彦第一。宁之卿早知独孤君子是那看花呆人,故早早来此。不想却来的过早,自己未曾看到那呆子倒被诸院学子看了个仔细,只不好发作。见顾都来了,脸上才有了笑意。顾都远远的便看见了那一袭青衣,近前来两人相视一笑。不料这一笑却被人瞧见了,瞧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文院主的孙子文谦谷。文谦谷风流成性,觊觎宁之卿已久,只是忌惮她的父亲紫旗代宁靖。赏花大会这日早早便来了花雨台,见孔老怪坐在席上,才未敢兴风作浪。只是老实的站在一旁瞅着宁之卿,宁之卿一心只想那呆子也不曾发觉。孔求中见花雨院十三君子皆至,笑嘻嘻的说赏花大会开始吧。文院主战战兢兢的问赏花以何为文,孔求中也不说话。只是浓墨重笔,挥毫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字:一屋不扫。文院主见此,忙不迭的跑来将横幅捧了起来,让诸学子得知。只见那四字端的是笔走龙蛇,虎跃凤舞。龙虎之刚,凤蛇之柔融二为一,自有一股风流气韵。老院长的书法果然不是寻常的,诸院学子眼瞅着四字,赞叹不已。孔求中一笑,诸学子赏花。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孔求中以一屋不扫为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一屋而论天下。花雨院十三君子与赏花诸才俊见了一屋不扫四字,便各自花下作文去了。阳春三月,君子花开;才子佳人,共论天下。小隐君子只写了十字:一屋不扫,我自去,扫一屋。便飘然去了。雨山君子写道,一屋不扫在乎有扫一屋者,不扫一屋者而扫天下。青衣君子则在一屋不扫后写了我自扫天下。玉面君子所谓一屋不扫是英雄不屑,而直扫天下。静水君子则言一屋不扫而我扫之以清天下。十三君子皆有孤诣,独独孤君子写了天下太平四个字。孔求中看了这四字,问顾都何意。顾都说天下太平,自不会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说法。自然无需扫天下,又何须虑一屋?诸院首皆称高妙,当为第一文章。雨山君子夺得第二文章,玉面君子得了第三文章。而后是青衣君子,静水君子同为第四文章。十三君子皆得入选院生,东方未白凭着一屋不扫在乎有欲扫而不可扫者故一屋不扫之妙亦入选院生。孔求中见青衣静水只得了第四文章松了口气,阴柔之气未足,阳刚之气犹盛。这一届赏花大会评了五品文章,扬名了十三君子,惊艳了两位翘楚佳人,为后来学子传为美谈。一时,花雨院十三君子东川扬名,大散皆知。多年之后,东川顿学院之辈尚是念念不忘。德功院院首每念及此,扼腕不已。那一年,十三君子,才子佳人,天下无二!只可惜十三君子自那日后便烟消云散,独孤玉面匿迹销声。花雨院虽有了年年赏花的定例,只是花谢花开,君子不再。青衣一怒为独孤,静水昭恨出花雨。当年赏花大会后,十三君子留八去五,除青衣静水,小隐君子似乎顿悟,云游去了。后进学子闻当年事,有文思俱佳者赋诗一首。君子顾盼花常开,十三玉人天上来。文章五品同一屋,锋芒不扫空四海。八子登堂步青云,五君下野隐萍踪。试问当年曲折事,青衣怒目静水哀?此诗若隐若现当年事,言语贴切,一时广为传诵,东川皆知。孔求中见顾都得了第一文章,心中甚是喜悦。再看青衣静水,青衣大气,白衣高雅,各有千秋。一时竟真是难分高下,皆是标致人物,玲珑心思,怪不得平坐了第四文章。孔求中越看越觉得为难了,看不出青衣静水谁更与那呆小子般配了。难不成将这两个丫头都说与那呆小子,只怕那呆小子一个不要。孔老怪想着故去的师叔清高孤傲的样子,再瞧瞧瓜虫小子若呆若痴的模样,不觉得笑了。若是自行做媒,不说青衣静水答不答应,只怕这小子也未肯应允。小崽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管不得许多了。这媒是要作的,不为他为的师叔。孔求中摸了摸瘦削的老脸,只觉的热辣辣的。一把老骨头了,竟要点鸳鸯。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