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启宸头脑逐渐的发沉,许是药效的缘故,撑不住终于在夏听白的床边睡了过去。梦里是一片白雪皑皑,他身处其中,只觉得寒冷刺骨。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向他走来,他下意识的喊出夏听白的名字,她却根本没有理会她,他拼命的追过去,每次快要靠近,雪花就突然大了起来,遮住了视线,渐渐地,他跑的很累很累,但身上有了热气,似乎没那么冷了。他不甘心就这样与她错过,继续不停歇的前进着,也不知追了多久,画面突然跳转,前面是一个悬崖,他看到她纵身跳下,不禁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当即从梦中清醒了过来。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夜很沉,少顷的茫然过后,宫启宸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怪不得一切的场景都好模糊。忽然发现床上的被子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他下意识的往床上寻去,却只见空无一人。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几乎是本能地立马跳起来,被子滑落在地的瞬间,就要冲出门去寻,却在转身的刹那,发现夏听白正好端端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此时她安静的出奇,目光如月般清亮,浑身上下有一股幽然的气质,正一顺不瞬的凝望着他。“听白,你怎么了?”
宫启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自己大了声音都会惊吓到她。“我……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夜色里,有着迷一样的神韵,半点瞧不出呆滞的模样。“什么梦?”
宫启宸下意识的问。“林静自杀了,血,好多的血。”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凄楚,有些怜悯的伤感。“你记起了?”
宫启宸激动的上前,急声问道:“那你现在认得我了?”
她柔柔一笑,一声悠长的叹息。“我早就认得你了。”
“什么?”
宫启宸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早就认得他了,她明明糊涂了一天,这会才正常点,怎么能出来个早字呢?这早又是多早呢?“逸凡哥哥提起小时候的事,那会我就已经恢复意识了,只不过心情实在太糟糕,还说不出话来。”
“那还是顾逸凡的功劳了。”
宫启宸顿时有些吃醋,有些惋惜为何唤醒她的人不是他呢。不过这片刻的不忿很快被得知她好起来的兴奋所取代。“不过,你能好起来就好,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我们?”
“是啊,Ruby,孟萌萌,顾逸凡,金无用,还有……我啊。”
宫启宸本来不想提自己的,可又不想在她面前一点位置也没有,鬼使神差的还是提了一句。“你的烧退了吗?”
夏听白突然问道。“已经没事了。”
宫启宸目光扫向被自己弄掉在地的被子,有些疑惑道:“那被子是你给我披的?”
见她点头,宫启宸虽然心里高兴,但说话间也有些责备。“你自己都没有休息好,管我做什么,不在床上好好歇着。”
“已经睡了好久了,醒来的时候,便再也睡不着了。”
“在想什么?”
见她忧心忡忡的,宫启宸猜想她的心结定然还是没有完全打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幽幽道。“这不是你的错。”
宫启宸坐到她身边,轻轻握起她的双手,目光炯炯地望向她。“如果是错,那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草率做了决定。”
“如果不是为我,这事与你何干?”
夏天白凄然一笑,收回手去,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就算不是害你的真凶,你落水的事情。她也绝对脱不了干系。你又何必对此耿耿于怀呢?”
宫启宸终是不明白夏听白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见血吓坏了,如今看来,倒是另有隐情。“她虽有不是,可也罪不至死啊。”
“那也是她自寻死路,否则,谁又杀的了她?”
“如果不是那些新闻,她也不会……”夏听白又长长地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我的过错。”
“那些新闻跟你有什么关系?”
宫启宸更加不解了。“可是那些新闻跟你……”她突然停止不说了,但是意味很明显,她认为那些新闻是宫启宸让人放出来打击报复林静的。“原来你以为那些新闻是我放的?”
“难道不是你?”
夏听白也震惊了。“说实话,我是有此意,想要让她永远在这个圈子里抬不起头来。可是那天早上,时间太过紧促,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那些林静的新闻突然铺天盖地而至,我当时也很惊讶。”
“那会是谁?”
夏听白不禁问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定与真正想伤你的人有关。”
“那为什么目标成了林静?”
“恐怕是想杀人灭口吧,一个帮凶的下场,就好比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一样。”
“可是……”夏听白还是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复杂。“别可是了,这么看来,那个女人的死似乎也不冤枉了。”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死的冤不冤枉?”
“为了这样的女人,气坏了自己,值得吗?”
宫启宸语气里有些不悦。“我不是跟你赌气,我只是……”她突然又欲言又止。“只是什么?”
宫启宸见她吞吞吐吐,便也想弄个明白。若是不跟她解释清楚,依她的性子,最后别真的整抑郁了。“只是有些同病相怜,兔死狐悲之感。”
“同病相怜?兔死狐悲?”
宫启宸嚼着这两个词语,越发的摸不着头脑。“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如果她真的要害我,其实我后来想想,也没有什么好恨的。因为身在这个复杂的圈子,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明哲保身。如果你了解了她的过去,或许你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许是夜色,勾起了她许多以前的回忆,曾经埋在心底最阴暗角落里的故事,此时也渐渐浮出了脑海。“那我倒要听听,她的过去,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