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长刀只是瞬间交错,令狐坡的肩头被刀尖划过,而敌骑的鲜血,则从他胳膊处喷洒出来。“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条胳膊连同其手握的长刀,飞向半空。人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几乎同时响起。一人一马在斜坡上纠缠…翻滚…直接栽进羊桑河里。同样在河岸斜坡上打了个滚,令狐坡则一跃而起。他顾不上自己肩头处的伤痛,而是急急往赵二那边冲了过去。刚才眼梢扫见,先前下马搜索现场的两个敌人,一齐向河岸冲来。显然,这时候跟赵二缠斗在了一起。定睛一看,两对一的缠斗情形,一点也不乐观。一个敌人已经被斩翻在地。肩头插着一根箭矢,脖子却已经耷拉在一边,脖颈上的伤口,像嘴巴一样大开,暗红色的鲜血不断飚出,将草地染红了一大片。赵二也不好过。他的腹部一道老长裂口,正往外冒着鲜血,却还在和另外一人大呼酣斗。长刀碰击,金铁交鸣声中,赵二胸间又多了一道伤口。他更加疯狂的嘶吼着,血红双眼全是兽性的光芒。一个好的武士,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伤痛越多,他越是疯狂神勇。不过,再这么撕斗下去,最好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和赵二对决的那厮,明显不是关内之士。他的刀不长,且宽又弯。令狐坡对这种刀太过熟悉,这是突厥武士的月牙弯刀。而这个粗壮汉子,明显就是塞外最为独特的产物,关外刀客。此时,赵二嘶哑的怒吼一声,环首长刀当头劈下,关外刀客却往前跃进一步,横刀抹向对手的脖子。喔靠,赵二危险了!正当令狐坡着急万分之时,军中勇士和江湖刀客的区别,在这个关键时候,便显露了出来。赵二闪也不闪,长刀用力下斩,完全是与敌同归于尽的决绝。而他的对手,那个关外刀客瞬间却有了一丝慌乱,本应先抹上赵二脖子的弯刀,竟然迟缓了那么一丢丢。就是这一迟缓,猛冲过去的令狐坡,先飞出一脚踹在赵二侧胯上,将其踹飞出去。“嗖…”弯刀闪掠过,赵二脖颈上多了条浅浅的刀痕,却避免了脖颈被斩断的下场。出脚踢飞赵二的同时,令狐坡已是手起刀落。“卟嗤…”一刀斜着捅入那厮腰肋之间,刀刃穿身而过,刀尖戳透外露。“啊…”关外刀客惨叫一声,瞪着双眼怒视着这位不速之客。令狐坡猛地抽出环首刀,一脚踹倒刀客。鲜血喷涌,关外刀客在血泊中抽搐几下,便一命呜呼。令狐坡顾不上喘气,连忙上去将赵二扶起来,查看伤情。还好,就腰间这一刀砍的有点深,但扒开看看,都是肥膘,没伤到内脏。赵二被令狐坡粗暴一脚,加上多处伤口流血,弄的已是满头冷汗,眼神恍惚。但他却能咬紧牙关,忍痛不叫喊出声。真是条铮铮硬汉!令狐坡对丑汉赵二很是欣赏,乐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嘻哈道:“没事赵二,马兜里有创伤草药,等会敷衍包扎了事,过两天就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汉子。”
赵二哆嗦着嘴角,满脸苍白,还是呲牙咧嘴地惨笑,“入娘的,这个关外刀客,险些要了俺的命。”
令狐坡撇了撇嘴,调侃道:“就你这样的拚命招式,只攻不守,老天爷再给你几条命,都不够你糟蹋的。”
“嘿嘿,当初师傅教的,就只有攻招没有守式。”
喔靠!令狐坡实在是无语。这时,姜武和陈亮骑着马急急赶了回来,他们刚去驿道上搜索了一边,无果。没容他们嘘寒问暖,令狐坡立即指使他们先给赵二敷药包扎,再收拢战马和兵器。他自己这才喘几口粗气,歇了一会,再到河边,将那个断了胳膊冲入河中的家伙,从河边拖了回来。这人已经死透了。赵二挣扎着凑过来一瞧,啊了一声,“是樊家二郎。”
“樊家二郎?”
令狐坡疑惑道。姜武接过话题解释道:这是樊千年的二儿子,二十多岁,在雁门马邑一带很有勇名,姜武和赵二俩人,曾在他的斥候队里服役过。没想到,昔日的上下级,现在竟成了对手。好在赵二和姜武都没跟他过招,否则,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但如今,他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接下来的事情简单了。令狐坡命令就在小丘那边,挖坑埋尸,死了的那匹战马,也用马拖到那边埋了。毁尸灭迹的目的,是为了掩盖真相,麻痹敌人,便于我方下一步行动。大热天的,一会功夫,就累得姜武和陈亮是满头大汗,哼哼唧唧。入娘的,这毁尸灭迹的活计,干得也太操淡了。可军令如山。这一场伏击战下来,如果说之前驿站里的斗殴,算是初步奠定了令狐坡的江湖地位。那么,在见识过他杀人如割草般的麻利劲之后,就彻底的可以说一不二了。杀人倒没用多少工夫,可挖坑埋尸却用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没有袖手旁观的令狐坡,累的仰躺在草地上歇息。本打算休息一会,就该收拾收拾撤了。就在这时,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快速的趴在地上听了听。喔靠,杂乱的一阵马蹄声!这伏地听声的本事,是原主从小跟其父亲练就的,北疆优秀猎人的基本功之一。令狐坡站起身来,面对赵二吩咐道:“赵二兄弟,你骑匹快马先去苍河马场,告诉功曹大人一声,咱们干完一票活儿,但后面还有人跟着,只能再等等,待收拾乾净,最迟明日,就会赶去马场会合。”
“这一路上小心点…”姜武也叮嘱一声。“遵命!”
赵二双手抱拳,跟令狐坡和姜武、陈亮告别之后,骑上马离开了。营地上只剩下三个人。分派了一下,这回姜武和陈亮主动要求,他们守在河边,而令狐坡则把三匹马牵走,呆在山丘背后。令狐坡心里明白,姜武他们也想立功,这机会不能让自己都占了,是吧!这次尾随而来的人少,就两位,却是每人两匹马。瞧这架势,应该是送情报的交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