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樊千年的私用马厩所在,不会养什么犬只,不然的话,两个人想要悄无声息的靠近堡垒,还真就不成。一栋栋屋子,黑洞洞的,没碰到什么人。今天运气还算不错,令狐坡暗自嘀咕,希望能一直顺利下去。有些事就不禁想,刚在心里念叨完,“吱嘎…”一声,附近里屋门声响起。令狐坡轻捷的一把拽住英子的胳膊,将她拉到屋子的暗影之中。等了一会,脚步声渐渐远去,出来的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两人已经没有半点说话的兴趣,继续前行。直到地势有了坡度,这明显是个小丘。此时,英子拍了拍令狐坡的胳膊,指了指小丘上面一栋还亮着灯火的高大屋宅。令狐坡拍了拍英子的手背,以做友善回应。玉手“嗖…”一下抽了回去,他后背一疼,当即挨了一粉拳。喔靠,这小娘们还有点力量嘛。嘁!老子占便宜,也不占你马匪小娘们的啊。令狐坡心里恶狠狠的腹诽着。这算是小插曲,大局为重。他摸到了近处,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别说,这姓樊的还挺小心谨慎,自己住的地方,和堡垒差不多,全是用石头筑起来的。有点欧洲中世纪的城堡结构。只不过比较低矮,带着华夏传统的浓厚色彩。四四方方,斗角飞檐,挺有气势和特色的建筑。摸到外墙下面,两个人呆在这里,静静的听了听。上面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两人的头顶。喔靠,竟然还有墙道!这个窝做的,真是没话说,土皇帝就是土皇帝。等脚步声远去,令狐坡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墙面,又抬头看了看墙的高度,心里暗自一笑。入娘的,要真是正经八百的城堡,累死他也不可能徒手攀登进去。这种墙面粗糙的小型城堡,却不在话下。按武侠小说里的描述,古代男女侠盗,若是不会点轻功,好像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怎么这小娘们傻乎乎杵着,一动不动。十几步的助跑,在墙体凸石上连续蹬了四下,这个时候,上冲初速度已经到了极限,身子就要往下坠了。一个前扑,令狐坡伸手拉住垒墙边缘,一个借力,身躯就上了墙头,灵巧的和一只猴子没什么区别。英子姑娘在墙下眨巴着眼睛看着,除了有点犯傻,还有些小小的惊愕。没想到小猎户还有这么一手,这是打家劫舍必备的技艺呵。这跟猎户射箭等基本功,应该没啥关系吧。墙上坠下来根绳子,不知令狐坡从那里寻来的。英子倒也没客气,拽着绳子就上了墙头。两人溜下墙头,鬼鬼祟祟的进了城堡里面。这个时候,不用英子再指引什么了,因为她也不清楚内部结构,完全得靠令狐坡自己去判断。好在里面的屋子并不多,只有正中一间大屋里,灯火通明,吆五喝六的声音,在墙根底下都听的真真切切。樊千年似乎已经喝的有些醉了,他看着底下心腹,和他两个儿子还在一碗碗的往嘴里倒着酒水,不由有些感慨。自己的确是老了啊。他原名钵固,是羯族与匈奴人的混血后裔。羯族人进入中原,抢得江山,他们这些部族就都改了汉姓。几十年之后,中原慢慢又被汉人占领,北胡以及杂胡人,从冀北逃往关中晋地,来到了北疆驻扎。他先当起了马邑小牧场主,他的手下都在牧场里当护卫兼马夫。后来,再建起了云海城堡,通过行贿,买了个镇守官。这一晃,又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一同逃出来的故友,死的死,伤的伤,也有显达的。但他自觉,应该没人能比他过的更舒服了。儿孙满堂,衣食饱暖,身边女人不缺,友朋更是遍布北疆塞内外。生意嘛,跟谁做都成,小日子过得如神仙。不过,现在好像不太安稳了。一直挺好说话的那位马邑将军走了,新来的马邑将军突然翻了脸,一路带着滴血的刀子杀了过来。死的都是他熟识的那些人。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马邑将军会突然翻脸,听说也是姓郭嘛。经历的凶险太多了,让他知道,握着刀子的人,才敢大声说话。他不会去管郭瑞为什么突然发疯,要杀尽他们这些旧属老人。他只知道,若他被送去到郭瑞面前,那位尊神绝对不会有半点手软。这些天来,他一边派人北去联系,为北逃突厥做好准备。他另一边盯着郭瑞的行程,还有马邑军营的动静。突厥老友说了,北上投诚总得奉上个‘头名状’之类的吧,否则过去就像是个乞丐。入娘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年给了塞外这么多的铁器,兵器和粮食,还要啥头名状?得,此一时彼一时。最后,他决定召集所有人马,攻占苍河马场,准备到时候将马场数千匹战马,一并大迁徙。权当是给突厥人献上一个头名状,也给郭瑞来个釜底抽薪。当然,他也没忘了罗甸镇的卢景,和东岭山石风,各备了两份厚礼,让人送了过去。他准备的很周全,一旦事有不谐,鱼死网破的准备都有了。这几日他有些心神不宁。心腹们都带人陆续回来了,只有二郎那一路共三拨人马,跟着那个叫韩明达的功曹,却一直没再传回过消息。而今天,却突然手下人来禀报,说郭瑞一行人已经到了盘龙镇,那个韩明达也赶往了盘龙镇境内。这个消息让他有些不安,说不定郭瑞会率领盘龙镇人马,突袭云海镇?按说,他现在该立即实施北迁徙计划。可二郎那一路人马未到,他不能扔下不管不顾的呀。二郎向来行事稳重,勇力更为诸子之冠,难道在路上生了什么变故?再等等吧!再有,传言说韩明达代郭瑞将军巡视云海城堡?黄鼠狼给鸡拜年,胆子倒是不小呀!嗯,到时将他扣下来当人质,让郭瑞投鼠忌器。和很多塞外草原上的猛汉一样,越是心烦的时候,越要饮上几碗浊酒。酒酣耳热之后,再搂着个嫩婆娘,啥烦心事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