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一个大喇叭喊着不知什么话语,阵阵重击着熟睡中妮妮的耳膜时,妮妮还以为是梦中的鼓乐声,神经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渐渐发觉是楼下的喇叭声。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阳光硬是透过遮光窗帘的细微缝隙,照得让你知道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摸索着床头的手机,看到9:58分的显示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妮妮闭上眼,再睁开看时,9:59。好吧,应是昨夜的那一场闹剧耗费了太多时间精力,不找补点回来,今天估计都站不稳了。饶是如此,妮妮还是觉得头晕目眩,这就是上了年纪的体现了,哎,稍有消耗,都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找补。闭眼养了养神,猛然想起客厅还有个陈力,十点,那他早饭是否吃了?昨晚没想到自己早上会这么迟睡醒,没有交代对方,定时的稀饭,早上七点就会煮好的。一骨碌起身,在冲出门之前还好记得昨晚走光之事,回身换衣。开门后看到陈力已经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了,跟昨天一天的姿势都没怎么差别,被子整整齐齐地被叠放在一边靠着,听到开门声抬头对妮妮笑了笑,问了句显而易见的套话及废话:醒了?“嗯,醒了,你几点起的,早饭吃了吗?我忘记跟你说粥在炖锅里,定时早上七点就可以吃了”“还没吃,没关系”。还真没吃,这下妮妮感觉有点歉意了,马上洗手笼发,把粥,鸡蛋和榨菜端出来,让陈力先吃。陈力抬头看了看妮妮,说到“没事,等你一起吃吧”“不用不用,你先吃吧,估计你都饿坏了吧”妮妮边说边去洗漱的路上,身后飘来陈力的声音“还好”。听着似乎陈力真的没有先动筷的动静,妮妮三下五除二,发挥出工作日赶时间的节奏来,倒也胡乱个大概,就奔回客厅。陈力看到妮妮落座,才放下手机过来对面坐下。“早饭我都比较简单,稀饭锅里还有,我基本也就这一碗的量,你多吃点。额,早餐如果你想吃点什么,今天我们采购食材时就一并买了。”
“我都可以,都可以吃。”
陈力埋首喝粥,妮妮看着对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目光落在他外披的衬衫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脑中光芒闪过:陈力昨晚没洗澡。扒拉着碗里的榨菜丝,妮妮斟酌着用词,想达到让陈力今晚开始每天洗澡的目的。对面的陈力对妮妮的心思浑然不觉,应该还是饿着了,起身去厨房添了碗稀饭继续吃着。“那个,陈力,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啊,我考虑了一下,我的衣服可能你都穿不下,你看是否让你家人打包一些换洗衣物,叫个同城配送给送过来。”
妮妮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抬起头的陈力的脸色,“哦,我早上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上午怕打扰你睡觉,一会儿就打电话回家,你这边地址到时候告诉我下”陈力脸上波澜不惊,妮妮没想到这么顺利,盯着陈力的眼睛,迟缓地继续到,“那,能不能定个规矩,我们每天都洗澡,哦,我的意思是,大家彼此每天都洗澡,这个……,那个……。”
“我平时有每天洗澡的习惯,昨晚是临时才想起没有换洗衣服”陈力或许也觉得这个话题稍显尴尬,截断了妮妮越说越乱的解释。尴尬还是爬满了妮妮的额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想表达下友好“那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就行下单买”“我都可以”做客的陈力自然也不好意思点菜。“有不吃什么吗?”
“不吃香菜”“哦”。妮妮的厨艺始终不咋滴,这点自知之明,她本人还是有的,至于能用到香菜的做法,目前只想到了面食,而中午她就没打算做面食。青红椒炒肉,清蒸鲈鱼,拌青菜,紫菜蛋汤,简单的菜样,摆在不大的饭桌上,略显拥挤。简单是因为妮妮会的不多,在常做又不容易错的为数不多的几样里再三斟酌外加精挑细选才定的菜谱。原则是,老少皆宜,能下饭,做法简单,有荤有素,有干有汤。话说,要真说拿手菜,可以让妮妮自信拍胸脯的就一个:火锅。火锅底料外加洗好的材料,在招待客人方面,从未出过差池,当然,火锅能出什么差池,除非没电。但是除了火锅以外的菜式,再拿手,妮妮都能以不同的方式出错,比如今天的青红椒炒肉,腌肉的时候妮妮稍微走了个神,在已经放过盐的肉里踌躇地又多抖了一勺盐巴,当然,当时浑然未觉,直到出锅试常时,惊觉咸了许多,而盐已深入肉里,回锅加水都无力挽救。还好今天是白米饭,咸一点也便于下饭,安慰自己也是准备好应对陈力的说辞。为此,做汤的时候,特意少放盐,用以中和今天的咸肉。 饭菜上桌,招呼低头玩手机的陈力吃饭,陈力从昨天到今天在沙发上的姿势没怎么变过,妮妮想,陈力莫不是想保持一个姿势10天不成,手机没电了,充着电继续盯着手机。不过妮妮家里确实没有可供陈力娱乐的玩具,唯有角落里的动感单车健身器材或许适合他。单车平时妮妮也骑,但陈力来了后,当着陈力的面骑,多少有点不自在,更别提招呼陈力一起玩。这就是单身久了的毛病,虽然偶尔也会看什么都觉得眉清目秀,单独面对异性时还是会不自在。妮妮盯着陈力的筷子,看他往青红椒炒肉方向伸,突然很着急地解释道,“今天肉不小心被我腌得咸了点”,或许人在着急时容易不自觉拔高分贝,吓得陈力的筷子在与肉还有10公分的距离顿了顿,又继续往前完成取肉动作。妮妮把筷子上的一小撮米饭往嘴里送,一边观察着陈力品尝后的反应。陈力脸上没有痛苦面具,但是妮妮还是细致地观察到陈力随后扒拉入口的米饭量有点大。“肉太咸了吧?不好意思,手抖。我的厨艺水平不稳定,其实有时候做的还挺好吃的,真的。”
“没事,还好。”
“你喝点汤,我今天发现肉咸了后,特地做汤时少放盐,中和一下。”
“好”似乎果然被咸到了,陈力在妮妮的建议下,喝了一口汤。妮妮自觉自己的做菜,再难吃,也要含泪吃完,所以也向青红椒炒肉下手了,顺便向陈力推销另一个荤菜,"这个蒸鱼你也尝尝看”“好”。看陈力一口吞下鱼肉,剔出鱼刺,妮妮自我感觉良好期盼地问到“怎么样”“不错”。不错不是个表示好的标准答案,而是表示不怎么样的委婉说法。妮妮觉得有点不妙,难道蒸鱼也出错,没道理呀,怀着不解的疑惑,也夹了一块汤汁里的鱼背入口。苦,酒的味道好重,重到让鱼肉味道都变形了。怎么会呢?妮妮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口中余味突然给了灵感,没有咸味,不应该呀,明明倒了酱油,那么难不成酱油倒成了酒,然后才成就了这么苦哈哈的奇特味道。说实话,妮妮自问虽厨艺不精,但蒸鱼却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原来再不济也不过是酱油多放了点,吃起来咸一些而已。而今这样的味道,妮妮突然不知从何解释,莫名有点百口莫辩,四道菜已毁了两道,想用不小心这个词,似乎又觉得对不起“不小心”这个词。妮妮心思沉重地又仔细尝了剩下的两道菜,还好,汤是刻意做淡的,青菜的咸淡适宜,不知是否有对比的原因,还觉得格外好吃,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这顿饭吃得有点沉默,妮妮不好劝菜,刚开始注意力都在菜的味道上,经历紧张挫败之类的情绪变化,似乎也没有精力去找寻其他适合午餐时闲聊的话题。吃饭这事情,认真吃起来,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陈力也很给力,难吃的两道荤菜至少也帮忙消灭了一半的量,于是妮妮硬着头皮把另一半消化了。眼见陈力碗里剩下一两口饭,妮妮略有歉意地咨询陈力晚上想吃什么,陈力巴拉的动作稍一迟滞,然后放下碗筷对妮妮轻声说,“我做吧,你有忌口的吗?……也不好都让你做”最后一句之前的停顿,听在妮妮耳中,是为了给妮妮留些颜面,不至于显得嫌弃妮妮厨艺的表达显得过于赤裸裸。好在妮妮对于自身厨艺有自知之明,况,做饭对于妮妮来说是个苦差事,在面子与解脱之间,妮妮敏捷而迅速地选择了解脱,遂展颜欢笑道“好,那辛苦你了,我的厨艺确实不登大雅之堂,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嘿嘿嘿……”或许是解脱做饭这件事让妮妮过于兴奋,最后一抹笑都稍显猥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