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妮妮觉得李大姐朝着自己的笑容有点怪怪的，妮妮以为脸上粘了什么东西或是衣服没整理好，特意跑了一趟洗手间，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也没见什么异样。妮妮觉得或许李大姐自己有点什么高兴事儿吧，看谁都觉得顺眼高兴罢了。如此一想，似乎思路顺畅了，便投身于工作中，没有再去深究。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大姐回家给孩子做饭没有像往常般与妮妮、林小芯一起去吃饭，妮妮与林小芯闲聊中，无意提了一嘴，今天李大姐怎么笑得有点不一样，林小芯却像做贼似地拿眼环视周围一圈，看得妮妮以为李大姐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时，没料想听得林小芯说了一句“妮妮姐，你跟陈力哥谈恋爱了吧？”
惊得妮妮刚到嘴里的一口米饭，差点喷了出来，妮妮勉强用汤整理下肚，睁着惊吓过度的眼睛看着林小芯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芯轻拍妮妮的背部，帮助她顺气，嘿嘿笑道“李大姐告诉我，你上午去洗手间的间隙。”
“不是，她怎么知道的？”
妮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李大姐知道了等于全公司都知道了。“她昨晚坐刘主任车回家的，路上徐经理跟刘主任打电话说的，徐经理还让主任保密。”
林小芯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说道。“那既然保密，李大姐又怎么知道的？”
妮妮还是大大的疑惑，不得解。“徐经理跟刘主任通话时，刘主任电话时公放的”“啊？”
妮妮纵然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事情是以这种方式泄露出去的，还谁也怪不到“万万没想到，哎……”“妮妮姐，你们为什么要保密啊？”
林小芯大大眼睛满含着大大的疑惑。“哎……，你还小，不懂，办公室恋情很容易被围观，万一没有善终，恐怕只有跳槽的结局。”
妮妮无不哀伤地叹气道。“你说怕分手啊？”
“是呀，小不点。”
“分手就做朋友呀，为什么要辞职呢？”
“因为中年人脸皮薄”“姐姐怎么能算中年人呢？还是十八岁花季少女呢？”
林小芯比着可爱的姿势对着妮妮嘻嘻笑。妮妮掐了一下林小芯嫩得滴出水的脸颊，笑骂道“小妮子，就你嘴甜。”
陈力对于昨晚被徐杨意外撞见之事，颇为懊悔，怕着妮妮生气，加上徐杨早上与他说，似乎李大姐也知晓了，陈力也知道李大姐大嘴巴的威力，虽然徐杨一再强调徐主任再三告诫李大姐不得外传，陈力仍是心中惴惴。只是去妮妮办公室想看看妮妮的情况时，却扑了两次空，也就不好意思再去，给她发微信，好久才得回复，话也说得不咸不淡。挨到临下班时，陈力终于微信上约了妮妮下班一起吃饭，五分钟后看到妮妮回复的“好”字，陈力觉得今天一天的乌云都散了。可陈力没想到的是，妮妮一晚上吃饭的表情也如今天白天微信回复时那样的不咸不淡，陈力努力地想要找点话题，可妮妮的参与度不高，只剩下陈力一个人干巴巴地自说自话。想说点笑话活跃气氛，在肚子里掏了半天，没掏到合适的笑话，至于平时酒桌上听到的一些荤玩笑，自然不能讲的，依现在的情形，要是冒死敢讲这些不正经的玩笑，怕是妮妮会把桌上的汤锅盖到他头上。这样的话，这顿饭是在几近沉默的气氛，在陈力食不知味，满脑子思虑中进行的。堪堪挨到了上甜点的时候，吃了两口的妮妮忽然对陈力说，这个蛋糕很不错，陈力一下子满面开花，无不谄媚地说道“是吧？我记得你爱吃巧克力味道的，这家这款巧克力蛋糕是网红呢，要不要再打包一个？”
妮妮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吃多会胖。”
陈力欢喜过头，口不择言道“胖点好，胖点好。”
结果换来妮妮一阵白眼，又赶紧打住，怯怯地问道“江滨离这不远，我们一会儿去散散步？”
妮妮偏头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今天天气不算很冷，好。”
陈力这才记起冬天的江滨怕是北风呼呼，但是妮妮既然说好，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今天温度不会很低，而且无风，走在江滨边上的步栈道上，只感到微微的凉意，妮妮裹紧了围巾，看了看陈力今天穿的羽绒服，大概率两人都不存在受风寒的风险。妮妮还是依旧沉默，陈力也沉默地配合妮妮的步伐，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亭子，妮妮走了进去，倚栏而站，望着眼前黑夜里缓缓涌动的江水，以及对岸的星火点点，不知哪里的广场舞在进行着，和着江水流淌的声音，有规律似地合奏着，一曲夜幕进行时。陈力也在妮妮身边站定，也如妮妮般眺望远方的夜景，忽听得妮妮说道“这里，这一幕，有点熟悉。”
陈力伸手挠挠头，似有点不好意思般道“我们在这喝过酒。”
妮妮一怔，想起当初似乎不止于喝酒，还有自己对陈力的一嘴巴强吻，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于是清清嗓子，说道“那个，我们的事情，李大姐都知道了。”
“怎么？李大姐问你了？”
陈力没想到妮妮也知道李大姐知晓了。妮妮偏头向陈力，叹了一口气道，“林小芯跟我说的？”
陈力也纳闷了，“林小芯怎么知道的？”
“李大姐告诉她的，你觉得李大姐都知道了，其他人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妮妮说罢挑衅地朝陈力挑了挑眉。可惜，黑夜里陈力看不太清她的挑眉，还沉浸在新信息的消化里，讷讷道“早上徐杨跟我说，他只是跟刘主任说了一嘴，没想到李大姐在刘主任车上，但是事后有让刘主任告诫李大姐不得到处说道。”
“你觉得告诫对李大姐有效？”
妮妮转回头看向江面，微微叹了一口气。陈力没有接话，认真计较起来，他是始作俑者，再往上深究，他觉得应该怪酒精，醉酒坏事，但是对着妮妮，错误肯定是自己，可是内心深处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半天才低声说道“其实，我也只剩几天试用期了，就当早一点转正，大家知道了也无妨。”
“我原先的想法，其实是试用期结束了，顺其自然，虽然没有打算继续刻意瞒着，但也没计划一夜之间大告天下。也许大家都知道的时候，我们或许感情已经稳定，或许我们不合适已经分道扬镳。”
妮妮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护栏的其中一个竖杆。“我们都没真正开始，你就想到分手去了吗？”
陈力有点吃惊，低头看向妮妮。妮妮回望过来，停了脚下的动作“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谁能保证就一定不会分手呢？”
陈力有点伤心了，“我觉得你这样想是不对的，话虽如此，但是这个想法是悲观的，对我们的感情发展是不利的。”
妮妮似乎有点动了气，语气冰冷“你觉得我想法悲观，我还觉得这么早被大家知道，怕是把我们之间的这点……，扼杀于摇篮之中。”
“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有几个人知道了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陈力觉得妮妮有点无理取闹了。“你不觉得严重，那是因为你是男的，你谈的对象越多，人家只会觉得你很厉害。”
“这种事情有男女之别吗？”
“当然有，这个社会，在男女关系的影响上，女性还是处于弱势，若是一个女的流连于不同男人之间，人家会说这个女的水性杨花，无论男女都会嗤之以鼻。可换做是男的，人家会说，这个男的好厉害，至多也不过在部分女性眼中是个渣男。”
“渣不分男女的吧？”
陈力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两千多年封建思想，你以为进入新世纪，就完全没有影响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李大姐知道我们的事情，然后大家可能慢慢都会知道的现实可能性。”
“我也不知道。”
妮妮忽然有点鼻音，委屈上了心头。陈力心一软，把妮妮揽入怀里，妮妮挣扎半天，没能挣脱，便任由他抱着自己。妮妮在陈力温暖的怀抱里，多年的单身早已习惯所有的忧愁和焦虑都自己扛，现在有人这样给她依靠，让她很有依赖的冲动和感动，忽然就觉得思想的防线开始崩塌，说不清楚为何竟轻轻抽泣起来。陈力一只手轻抚着妮妮的背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冬天的江滨，人迹罕至，哪怕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日子，可就算是冬日，也总有人想来吹吹冷风，或是不怕冷地散散步，由远及近传来几声犬吠之声，似乎是有人在遛狗。妮妮听着人狗之声渐近，拢了拢决堤的心绪，从陈力怀里轻轻挣脱，倚靠于栏杆之上，陈力任由妮妮从怀里出来，跟她一起凭栏眺望，一只手却还搭在妮妮肩膀之上。妮妮听得一人一狗之声走远，才对陈力道“既然李大姐都知道了，其他所有人都知道的日子就不远了，那我想，我们在公司上班的时候，能不能就像其他同事那样以同事的身份相处。”
陈力微微蹙着眉，但还是说道“可以，你觉得舒服就好。”
“李大姐虽然没有坏心思，但是我不想她在工作时候拿我们的事情逗乐，如果形成习惯，对工作或是对我们自己本身都没有什么好处。我想我们的相处不要掺杂太多外界的因素。”
陈力握在妮妮的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有轻拍了一下，表示理解“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会注意分寸，分清楚工作和私生活。”
忽然一阵风吹来，妮妮紧了紧身上的围脖，陈力则把妮妮圈紧了自己的胸膛，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