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高高扬起,将这扇红色的铁门直接拉开。 “哗啦啦啦……” 伴随着大门发出的刺耳作响声,整个走廊的温度都像是下降了十几度一样。 他今天是特意来接自己这位好友离开的,只不过没想到会和孙连升他们偶遇在一起,没想到医院居然还在让警方找自己,索性就一起带来吧。 徐童目光闪烁着精芒,拳头紧紧攥成一团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与其说是期待,不如说是兴奋。 然而随着大门的嗡鸣声逐渐停下,徐童脸上的笑意也逐渐一点点地僵硬在了脸上。 只见房间里空空荡荡。 墙壁上用鲜红的血迹,写满了杀字,在最显眼的那一处地方,更是写着一段话。 【徐童!我要把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满墙的杀字,一笔一画都透着一股扭曲的恨意。 但徐童对此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这位小伙伴人呢? “人呢???”
他左看右看,满脸茫然中,身后突然传来孙连升的笑声。 “哈哈哈……咳咳……哈哈……” 孙连升捂着胸口,他这时候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像是康主任的家伙,就是他们之前要抓的那个疯子徐童。 不过说起来真是命运的捉弄,他们之前在想尽办法追捕徐童,却始终抓不到他。 现在徐童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抓与不抓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必要,因为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本该被关在里面的那个家伙早就跑了。 “你还不知道啊,你以为我们今天来是听你讲故事的么??这小子跑了,他杀了护工,跑了出去,又杀了三个人,现在满城风雨的就是在找他。”
孙连升没有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而是坐在地上放低自己的姿态来尝试着和徐童交流。 “跑了!!”
徐童回头看着房间里的血字,顿时脑瓜子嗡嗡的,心里一下就像是丢失了什么宝贝一样空荡荡的感觉。 只见孙连升手上还拿着另一本资料:“常无拘,偏执性精神障碍,反、社会人格,因为杀害了老师被逮捕起诉后,被强制关押在这里。”
孙连升抬起头:“你跑走之后,这个家伙每天都在咒骂你,脾气也越发暴躁,这也是医院一直想要把你抓回来的原因,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对你这么憎恨???甚至每次杀人之后,都会留下你的名字??”
孙连升坐在地上,拿出手机一页一页地翻动起来,上面每一个案发现场里,都会出现两个字,徐童。 像是某种宣示一样,刻意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他。 看着照片上歪歪扭扭的名字,徐童两眼一翻,小声嘀咕道:“小气,不就是帮他做了个小手术嘛,至于这样么??”
“什么小手术??”
孙连升竖着耳朵,显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然而徐童又怎么会跟着他的思路走,眼球一转反问道:“他这么短时间杀害三人,你们居然没抓到他??”
根据自己对这家伙的了解,他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反侦察,更没有能够融入正常人群中的能力,按说要抓到他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才对。 但时间过去这么久,居然没有抓到他,这就让自己有些想不通了。 提起这件事,孙连升目光看向徐童脸上,这张康主任的脸庞道:“抓不到,这家伙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突然间就彻底无声无息地没了影子。”
“这种人间蒸发的模样和你的情况很相似,又不大一样,总之我们现在对他没有丝毫线索,完全找不到他的踪迹。”
这也是警方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向媒体公开的原因,主要还是怕引起恐慌。 “凭空消失!”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那块闪烁着霓虹灯的招牌,心底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来。 “擦,我居然被挖墙脚了!”
他心里一声哀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可就有点大条了。 孙连升两眼死死盯着徐童脸上表情变化,希望能看出点什么线索来,但失望的是这张脸上根本没有丝毫变化。 见状孙连升只能拿出杀手锏,他站了起来向徐童道:“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但他肯定会找到你,这是个危险的家伙我们必须把他抓起来,所以如果你有线索的话,我们之间也是可以合作的。”
相比一个杀人狂魔,徐童这样的精神病患者的危害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他强烈地直觉告诉他,这家伙似乎知晓着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重大线索。 “合作??”
“对,合作!”
孙连升正要加把劲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身后一股凉风袭来,战斗经验丰富的孙连升赶忙侧身一躲,同时想也不想地一脚往后踹出去。 结果这一脚踹上去,却差点把他给弹飞起来,一抬头才看清楚是方才那个胖护士。 “别动手,我也是演的!”
眼见胖护士一手抓住自己脚腕,像是铁钳一样让自己挣脱不得,孙连升脑子灵光一闪赶忙朝着胖护士喊道。 结果这位可爱的胖胖,抡起拳头迎着孙连升就是一拳砸下来。 他这次连躲闪都来不及,瞳孔中映射出一枚砂锅大的拳头,脑子里嗡的一声,下一秒就被砸倒在地上。 整个人眼前一阵发黑,隐隐约约地听到胖护士瓮声瓮气地骂声:“傻不拉几的,谁跟你演了。”
徐童撕开脸上的杰克面具,走到胖妹妹身旁笑道:“是啊,这个傻子还真信了。”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天真的人,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胖妹妹满脸得意地仰起头,向着徐童道:“你看我最近演技是不是又进步了许多。”
“那当然!”
徐童竖起大拇指,佯装着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通后,从口袋里拿一包饼干送给胖妹。 “这次来得太匆忙,下次哥给你带巧克力。”
胖妹一接过饼干,马上喜笑颜开,双手举着饼干一跳一蹦地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你们看,我得奖了,金鸡奖!哈哈哈,我是金鸡奖影后啦,你们看,我得奖了……” 看着胖妹又发病的模样,徐童嘴角抽搐了几下,转身看向墙上悬挂的用药日记,掀开找到胖妹的名字,在她用药表后面默默写上两个字‘加倍。’ 随后也不看地上孙连升一眼,转身就往三楼走,三楼的门锁更简单,或者说压根就没上锁,一扇铁门,门销上只是随意地挂着一把没合拢的铁索。 连钥匙都不用随手就能把门打开。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护工懒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三楼只关了两个人。 一个是岁过半百的老头。 另一个则是大概三十几岁的青年。 这两个人都堪称本院镇馆之宝,平日里除了护工之外,没有任何一位主治医生被允许问诊两人。 也不会有那位主治医生想不开了,来找这两个人聊天。 徐童走近第一间房门外,悄悄拉开观察窗,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正盘坐在地上,窗口的光照射下来,让这个人浑身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人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你来了!”
男人微闭着眼睛,似乎察觉到了门后的徐童,脸上亲切的笑道:“好久没有见你了,听说你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好玩么,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
站在门后的徐童没有说话,但男人对此也并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道:“我记得初中时,有一次下学的很晚,天都黑了,下着雪,我爸爸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到夹马营街口,那边有一家云吞店,味道真好,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云吞……” 男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即便他已经很久没有刮过胡子,看上去有些邋遢,但阳光照射在他的脸庞上,男人缓缓睁开的双眼,黑白分明的瞳孔,竟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可惜徐童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就把观察窗给关上。 然后站在门外默数三秒后,又把观察窗一把拉开,随后不到一秒的时间又给关上去。 片刻后“咣咣咣”地砸门声从门后传出来。 伴随着愤怒的砸门声,还有男人的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杂种,我会把你丢进绞肉机里,给我开门!” 各种污言秽语在门后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臭水沟里跳出来的一样不堪入耳。 亏是现在还没有到护工送药的时间,不然他们一定会很惊讶,要知道这个男人平日里恨不得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温和儒雅的神棍。 今天却像是点燃的炸药桶一样,不过看过这家伙案例的徐童清楚得很,这家伙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最擅长的就是给你各种蛊惑洗脑,然后一点点地掠夺你,把你的财富拿走,甚至把你的老婆孩子也占为己有后,就会蛊惑你去自杀。 这家伙在国外似乎已经策划并且成功害死了几个人,但因为没有证据就被释放了,结果回国后还想继续搞,本来都已经有了点苗头了。 结果在小区散步时,看到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觉得他们也是很好的信徒对象,于是主动凑上去开始尝试自己洗脑大法。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街道居委大妈们坚信革命的红色精神牢不可破,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把自己给送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