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是由南海一脉庶孽蛟龙而开创的妖族集市,由从孔雀国孔雀教过来的大妖怪“天女”梭楞统筹集市的种种布置。 南海那脉的蛟龙后裔,也渐渐失去了对罗刹海市的控制,给蓝毗尼宫的祭祀窃取了权柄。 既然是妖怪的集市庙会,又是妖族之中最大的交易盛会,那人类修士自然是不能出现在罗刹海市的,也因为罗刹海市的规模,总有一部分人族修士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混入其中。 所以,要进入罗刹海市的第一道关卡,就是要走过妖气弥漫的枫叶林,并且稳定地保持妖族本体该有的特征,这才能进入罗刹海市。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今夜是霜降,枫叶也格外得红。 之前李洛在没下船之前练习的技能,也派上了用场。 手背上浮现细细碎碎的鳞片、绒毛,这是辟邪的一部分特征,眼睛变化成赤瞳金眸的高等妖族配制,头也是顶着辟邪的头,成年辟邪的锋利鹿角就长在那金灿灿的皮毛上。 就算打个喷嚏,那都是金炎涌动。 穿过枫叶林,是一片紧挨着海岸、阴翳连绵的山脉,山上依稀可见一座城镇模样的房舍。 这山脉的轮廓走向,似蛟似蛇,看在眼里,就让人升起浓烈的烦闷欲呕的感觉。 进城门的时候,李洛就给了守门的山羊两块妖力结晶作为过路费,在看到这样半龙半人的血脉大妖,两只山羊就是一个哆嗦。 “您只管进去就是了,怎么说龙血后裔都是创建罗刹海市的人物,就算现在是天女当红,普度众生,那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也不敢收您的钱啊。”
可李洛却没收回那两块妖力结晶,只是问道:“天女?是说蓝毗尼宫的龙婆梭楞吧。”
“我和南海蛟龙不是一路的,来这里只想购一些星辰砂,顺便买几条关于东岛的消息。”
两只山羊与野猪小弟说道:“那尊驾真是来得巧了,今天是十五,午夜子时的逍遥楼,那里什么都有。”
沿途还有许多父母结合出错、样子很捉急的半妖。 还有缝合怪,那怪异两耳都往后长,鼻子有三个鼻孔,睫毛像帘子似的遮住眼睛。 所见的各种狰狞怪异,都像是挑战李洛从前所见怪异的极致。 穿过一片荷塘,就见许多美女鱼精,以白绸缠头,半身鱼尾轻轻甩着点点水花,口中唱着婉约轻靡的俗曲,像是在欢迎来人一样。 可是,这些雌性海鱼精双眼俱都是没有神采,瞳孔微见异样,显然是被术法所控制的。 逍遥楼则是萦绕了一片绮丽的红雾,进了楼里,交一定数目的妖力结晶,就能拿到一个水晶吊坠,作为逍遥楼的贵宾,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包间。 “那就选一个能看见罗刹海市最具特色景致的房间吧。”
李洛在去房间的路上,还看见一个华服环佩的丽人,那丽人佩戴珊瑚首饰,栗发如云,眉间凝了一片赤色的龙鳞,亦是个极美貌的龙女,只她一人的容光便足以衬得满座鬓香衣影黯然失色。 “梭楞呢?那些蚌精的失踪,是不是都是她做的?”
“她拿蚌精的壳、内丹去卖,杀我们的人,是要彻底毁坏和我父君的盟誓了么?”
龙女和几个看着很像尼婆罗术士的人争执着。 侍者引领李洛前去了三楼的房间,那间房子用水晶制作的大橱窗,露台上则用七个蚌壳模样的化石投射术法,能够清晰看见水云荡漾之中,有楼阁层层叠叠;做买卖的船,像蚂蚁似的纷纷聚拢。 一会儿,游船则来到了城墙下。看城墙上的砖,都有人身那么长,城楼高耸,上接云霄。 系好船进城,见集市上摆着奇珍异宝,光芒耀眼,大多是人间所没有的。 午夜子时,逍遥楼的“如意会”准时开始。 有拍卖珍稀的古籍残篇,也有法器灵宝丹药之类的。 还有,化形的稀有“狸奴”,有男有女,各种各样的“人才”,能够满足所有方面的需要。 当然,也有很多副职业的高级材料,比如诸天陨星大阵缺少的星辰砂。 “六千八高级妖力结晶,还有没有更高的?”
“三、二、一。”
“星辰砂成交,由天字十二号贵客获得。”
又过了几条,则到了拍卖信息的环节。 关于东岛的信息渠道只有一条,而且还一定有过去的方法,拍得人也少,所以这一条“渠道”的提问权,也落到了李洛的手里。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则是天色露白,将近天明的时刻。 侍者脸上带着一层苍白如纸的面具,面具上画着狐狸的图案,“请客人跟我来吧,提供消息的人,就在后边等您。”
在知道这里和龙婆梭楞有关开始,李洛心里就提起警惕了,要知道龙母沙罗,就是死在他和桔梗手里的。 此刻,沙罗的南柯镜,就在他修炼的窍穴洞天之中。 在窍穴上修炼出专属的小洞天,走到哪里都是家,就跟一些穿越到《哈利波特》随身带着保密屋一样。 这是王辟邪特有的天赋。 但是洞天的阻挡,能不能瞒过龙婆对南柯镜的感应,李洛自己心里也没底。 谁也不知道这个苟过天倾大劫的女妖,懂得多少秘术。 总归,在修炼神魂上,龙婆不会比龙母差多少。 他知道那凶险,可即便是龙潭虎穴,李洛也要去闯一闯。 他要穿过屏障,去见自己的妻子,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锚点,也是世界上唯一会长久牵挂他的人。 果不其然,侍者带他去了后院,其实就是踏入了某个“界限”之中。 侍者淡化成幻影,而李洛眼前却是一派天花乱坠,琼楼玉宇,灵山的风带着仙松的清灵,吹散西天红尘下的市侩贪嗔。 花瓣如雨下,有个梳双环望月髻、披轻纱羽衣、芙蓉面、水蛇腰的女子,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跳着和壁画里天女一样的舞蹈。 梭楞的肤色透着非人的、微微的蓝意,那轻纱披帛则妄图束缚住来人的心神。 “从东岛回大魏,还有实力杀死我妹妹的龙种大妖,大概也只有你了吧。”
“辟邪王,北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