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笑哭了,沈浩立刻伸手从茶几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顾笑。接过纸巾,顾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抱歉,我情绪有点失控,我没想到,会有我妈的照片……”沈总抬起大手,轻轻抚摸着顾笑的后背,哽咽着嗓子安慰她:“不哭,你妈妈知道你回家了,一定会开心了,不哭了。”
在失去母亲以后,无数个无助难过的夜晚,顾笑都在思念中度过,因为王芹的原因,顾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母亲的东西,照片,衣服,但凡跟母亲有光的东西统统被丢掉销毁。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脉,顾笑没能留下母亲的任何,这会儿看到了自己母亲的照片,她怎么能不激动。“梁梦,梁梦,黄粱一梦。”
沈总有些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顾笑妈妈的照片:“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没能娶她进门,是我一生的遗憾。”
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沈总把相册拿起来放到顾笑的腿上,眼眶发红的继续说:“我跟你妈妈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沈家能一直维持住今天的位置,跟她又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本相册以后交给你保管吧。”
不禁是顾笑愣了,连一边的沈浩也跟着惊了一下。起身,沈总拽了一下自己的裤腿,缓慢的移动到书房。沈总走了,沈浩也跟着起身,留给顾笑一片私人的空间,手指来回的翻看着相册,这本相册像是族谱一样记录了沈家的所有人,最后自己的母亲也在其中,可见沈家对她的尊重。抱着相册,顾笑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可不管怎么用力的去向,记忆中的那张脸,总是有些朦胧的,而且,她的记忆里,混合着顾忠的面容。有些无奈的摇头,现在的顾家和沈家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没想到二十多年前,竟然是顾家出钱暗中帮了沈家一把,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过如此。带着稍微平稳了一些的情绪,顾笑又细细的看了几遍母亲的照片,最后她合上相册,抱着来到书房。敲开书房的门,发现沈总正端着酒杯喝酒,眼眶中的带着孤寂的湿意。“爸。”
将相册放在桌子上,推到沈总面前,顾笑用力的笑了一下:“我刚才细细的想过了,相册还是由你保管,毕竟你跟我妈的记忆都是美好的,我现在有你,有家人,我相信我妈也希望跟你在一起,你是她的依靠。”
微微张着嘴,沈总的视线从顾笑的脸上移到那本相册上,眼眶越来越红。往后退了几步,顾笑退出书房,将这边空间留给自己的父亲。王悦在客厅候着,见顾笑从书房出来了,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笑笑,还好吧?叔叔他,怎么样?”
轻笑着摇了摇头,顾笑说:“我没事了,我爸他……还有点沉浸在悲伤里。”
拍了拍顾笑的肩膀,王悦安慰她:“不用担心叔叔,他明天就会好了。”
点了点头,顾笑看了窗外:“我先回了,再晚一些路不好走了。”
“好,”王悦拿上之前给顾笑买的水果,塞进顾笑的手里说:“回去的路上慢点。”
出了沈家别墅的门,顾笑开车的时候,放慢了车速,等回了小区稍微晚了一些。洗漱完毕,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原本不想打扰权逸琛的,但是现在的心情,顾笑需要分享,思想来去,最终还是拨通了权逸琛的号码。没等多一会儿,电话被接听,权逸琛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顾笑。”
一只手握着手机,顾笑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另一只抱着自己缩起来双腿:“逸琛,你睡了?”
“还没,刚躺下了,今天这么晚还打电话,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
权逸琛好像调整了一下姿势,顾笑通过手机,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晚上我爸给我看了家里的相册,讲了许多关于老一辈人的故事。”
“是吗?”
权逸琛说:“给我也讲讲。”
动了动手臂,顾笑对着手机给权逸琛将自己太爷爷更太奶奶的事情,说到太爷爷因为太奶奶鸡养的好,就认准了太奶奶,权逸琛也跟顾笑当时一样,觉得有些意外。又讲了一些关于其他人的事情,最后,顾笑叹了口气。“怎么了?”
权逸琛关切的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叹气了?”
抿了抿嘴,顾笑说:“我爸给我看了我妈的照片,弄得我心里有些不好受,逸琛,我想她,特别想……”说着,顾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电话另一头的权逸琛明显急了,声音都跟着变的有些发紧:“顾笑,你别哭,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别哭好不好,我觉得阿姨也不想看见你难过,乖,别哭了。”
吸了几下鼻子,顾笑拽过空闲的枕头抱在怀里,稳定了一下情绪,带着鼻音,接着跟权逸琛讲电话:“逸琛,我没事,你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之前我刚到煜鸿集团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讲过他跟我妈的年轻的时候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只是感叹了一下我爸的感情路有些坎坷,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父母的故事。”
权逸琛没说话,沉默着。“很心疼他们,”顾笑继续说着:“我妈当年……”本想着跟权逸琛说一说自己母亲的事,没想法权逸琛却打断了顾笑。“顾笑,”权逸琛的黯哑着嗓子,里面带着让人不能理解的沉:“很晚了。”
简单的单个字,表明了权逸琛不想再继续的态度。“早些睡吧,明天你我都还要上班,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已经很愧疚了,听到你难过又不能抱抱你,我觉得特别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晚安。”
权逸琛把电话挂了。顾笑感觉自己耳朵的好像出了问题,电话另一头的忙音从急促的嘟嘟声转化为无,在一片寂静里,顾笑傻了。好一会儿,顾笑才重新缓过神来,她将手机从耳边拿走,下床去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大概是权逸琛因为听见她哭不能及时安慰她,因为自责才会如此吧。重新回到床上,顾笑想让自己放空,她平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怎么也甩不掉权逸琛的声音。铃铃铃,手机响了。转头,顾笑看见自己的手机在黑暗里忽明忽暗,上面权逸琛的名字也随着光亮从刺眼在变的柔和。手机自动挂断了,但是很快,又亮了起来。顾笑像是才发现手机响一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喂,逸琛。”
对面是静止一样的沉默,等了好一会儿,顾笑也没能听到权逸琛说话,就在她以为权逸琛的手机误触了她的号码时,权逸琛开了口。“顾笑,对不起。”
权逸琛的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潮意。“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我错了,顾笑,原谅我,好不好?今天工作上有些不顺利,心情不太好,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跟你的感情上,对不起,是我没掌控好。”
握着手机,顾笑心底的那片荒凉随着权逸琛低沉黯哑的声音逐渐变得柔软。她似乎能体会到权逸琛之前挂电话时说的那句: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已经很愧疚了。现在她就在切实体验这样的愧疚,她想摸摸权逸琛的头发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最终这种想表达的欲望只能通过冰冷的话筒传达。“逸琛,我理解,不怪你,一点都不怪。”
紧紧的抱着手机,顾笑真希望自己的掌心的温度,能传达给权逸琛。另一头传来的权逸琛的呼吸声,有些沉重。“逸琛,我没事了,你不要自责,今天工作怎么不顺利,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好,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随着顾笑换了话题,权逸琛又缓慢的叙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上事情,听着听着,顾笑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顾笑的哈欠声,权逸琛那头难得露出一个轻笑。“困了吧?快去睡,喜欢听,明天在给你讲。”
确实是困了,揉了揉眼睛,顾笑说了几句腻歪的话以后,将手机挂断,丢在一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关于权逸琛的这次小插曲,顾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多久,加上工作的逐渐步入正轨,顾笑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少。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参加欢迎顾笑酒会的日子。能来的人,都是给沈家的一个面子,给鼎诚集团一个面子,到场的人物都不简单,这让顾笑有些紧张。好在,全程沈总一直带着顾笑,给她介绍各方人士。沈浩和王悦也自然在场,顾笑累了,就去找她们说说话,就会进行到一半,一切看起来都特别顺利。中场,顾笑去了趟卫生间,在小小的隔断里,她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看见那个女的了吗,据说是沈总的女儿。”
一听到是关于自己的话题,顾笑竖起耳朵停下动作,认真的听着。“人家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是一个听起来有些圆润的声音,语气中夹着一些嫉妒。“呵呵,谁知道哪冒出来的,沈总没结过婚,这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意味着这个女儿,叫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