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各部相继汇聚一堂。
休整约莫两日。 随着尾随蜀军撤离的后面探查而去的斥候依次而返。 带回了目前最新的军报。 “启禀戴将军,据打探,蜀军步军前部已退至望城谷。”“其余各部也距离此处不远。”
“不仅如此,吾等回返之际,还察觉到一支蜀军骑士军团正沿途南奔,为首一将似就是敌主将赵统。”
此一番番的消息落罢。 屹立于一侧的赵昂听罢,严肃的面容上似是多了数分笑意,遂拱手道: “照此看来,敌军此番的确是畏惧我军兵锋而退。”
“是呀!”
“赵统此子年纪虽轻,可心思的确异常缜密,该以雷霆手段北犯我境时毫不犹豫,行事雷厉风行。”
“如今关注着双方势力已严重不对等后,亦没有丝毫的恋战之心。”
“此人日后定会是我军劲敌,此番务必得铲除之。”
此话道落。 戴陵亦一面心生崇敬之色,随之也快速转换了一副肃杀的神情。 从某方面来观,赵统的确是少年英才了,勇略过人,换做何人又不敬佩呢? 但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若不竭尽全力将之剿除,那日后恐怕遭殃的就是自身。 而这席对其无比崇高的评价也顿时是引起了麾下众人的一致忌惮。 予不是纷纷出言附和道。 无论是军中诸将校,亦或是众家主们,此刻对于赵统的军旅生涯都已是不陌生。 此事达成共识过后。 按照既定的指令。 曹军各部兵士搭配豪族间部曲武装,沿着大道,结成一条条宛若长龙般的战阵径直往南面的望城谷奔腾着。 小小的战前动员下。 虽说大部分曹军士卒在汉骑连番的袭击间,已是战意锐失。 但还是战意犹存! 此刻一番番鼓舞中,也逐渐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各兵士都心怀着复仇之色。 要举优势之兵于旷野间彻底击碎蜀军的嚣张信念。 而与此同时的凉州西部边陲。 西羌国都。 林羌王城中,正当陇南一地战况频发,愈战愈烈之际,此刻出使而来的曹使杨阜尚且还在与联盟一事与对方奔走琢磨。 为如何说服对方出兵予以威慑蜀军而烧脑。 双方各执一词,探讨多日,尚且还未有何结果。 虽然前番在丞相雅丹的一番大局分析下,西羌王彻里吉已是心下有所意动。 但国与国中的利益关系都重中之重。 并非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对于此,彻里吉也未迅速应允下来盟约一事。 而是差遣丞相雅丹全权负责此事。 先行与曹使杨阜接洽。 商讨其中的些许细节。 待接触一番后,再做决议。 连日所过,由于西羌人本就是起源于凉州西北部的羌族部落,族中习俗一贯就是与塞外胡人的风俗相差无几。 以放牧为生。 至于如今国中农业、商贸渐渐有所起色,兴盛起来。 这其中也多亏了丞相雅丹的经营以及治理改善。 自小爱骑马,这多日来,丞相雅丹也心存借机打击杨阜信心的心思,每日间的会谈都并非在驿馆进行。 几乎都纵马于野外各处谈论。 索性,多亏了杨阜本就出自凉州士人。 自幼便纵马驰骋于各郡间。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纵马的娴熟及精力都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应付过来。 眼见着此等状况。 雅丹心下也并不心甘,随之继续刁难道。 这日,与之相约于王城外围一侧的马厩相见。 二人相见,相互见过礼。 两边侍卫都分别伺立于数十步开外,予以守候。 一眼望却。 只见马厩中养着一匹匹赤体通红,身型无比高大且健硕的马匹。 雅丹面上越发浮着笑意,又时不时侧首瞟了瞟从旁杨阜的神色,瞧其似是无动于衷,心道一声: “老狐狸,竟然能如此沉住气?”
二人再度僵持半响。 杨阜终究还是未率先开口。 雅丹面色似乎是有所不善,但随之还是不由先行面露假笑道:“呵呵,义山先生,您看我国中的马匹如何?”
“比之贵国间所产出的骏马如何?”
此一言轻轻飘落。 虽然言语之间的雅丹并未透露着丝毫的压迫感。 但杨阜头脑何其聪慧,眼神亦无比敏锐。 他依旧是一瞬间就感受着这话语间透着浓厚的压迫感。 稍有不慎,自己就将掉进对方精心所设计的圈套之中。 念想于此,他亦未轻易给其回复。 而是在脑海里反复思索良久。 方才徐徐道: “哈哈,久闻凉州大地盛产骏马,今日一观,此马雄骏异常,体型硕大。”
“确为良驹也!”
“阜生为凉州人,走南闯北下倒还头一次见如此神采奕奕的良马,今日倒是得隆重感谢一番雅丞相带我前来一观尔!”
此话徐徐落定。 杨阜面色间尽是呈现着一片浓浓的欢颜。 一边述说着,一面还拱手拜见着。 只不过。 这幅场景映在雅丹的眼神中。 他却是顿时间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 一向锋芒毕露的杨阜为何今日行径大变? 轻易间就向他服了软,令自己可谓大占上风。 他不相信以杨阜一贯的行事,忽然就会向自己服软。 那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就在他正细细深思着此人究竟有何阴谋算计时。 杨阜忽是面色大变,原本欢声笑语般的面容陡然间嘴角上扬,流露着丝丝的冷笑,遂道: “只不过嘛,我大汉一向地大物博,地产丰富。”
“凉、并,幽等数州之间,都尽数是产良马之地。”
“多载来,我国从未对缺乏良驹而发愁过。”
“不知雅丞相是否有所听闻过曹丞相所亲自组建的天下骁骑,虎豹骑乎?”
一语语吐落,雅丹的面部神情似是在逐步有所变幻起来。 渐渐的心生凝重之色。 虽说他此时面色平和的述说着这席话语。 可此番话却无不是充斥夺目的炫耀。 话至一半,杨阜语气似是有所顿了顿,不由紧接着道:“虎豹骑,每一位骑卒尽是百里挑一,每一人出来都能独领百人军众。”
“且说配置的也尽是能日行千里的良马。”
“贵国确是大产良驹,可凉州已西不过是我大汉万里疆域下的西陲边地罢了!”
“区区良驹,又何足道哉呢?”
一番番话音的道落。 杨阜越说面上也越发流露着浓浓的自信。 话音落罢。 他甚至还浮现着一丝丝的笑意。 雅丹竟然打算利用此事来压低他的身份。 以此来比拟大汉无法比肩他西羌国。 对于此,杨阜自然是嗤之以鼻,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此道对方的攻势。 且由于话语说得滴水不漏。 他还没有以言语撕破两方脸皮。 见状,雅丹不由眉宇间一凝,面上再度升起一丝丝的凝重之色。 虽说已与其打交道多日。 对于杨阜的心理素质和头脑早已是有所了解。 可自己欲借所产骏马来打击。 也被轻易所化解。 一时间,他还是有些感受着一阵阵的不可置信! 心下间似是沉寂了许久。 心绪徐徐平复下来。 “义山先生既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想来定能知晓此乃何马吧?”
一语落的。 雅丹眼神间也重新恢复了一阵阵的从容。 他有这个自信,对方定然无法回答出来。 概因此良马并非是凉州诸地间所产。 乃是自建都林羌后,不断与西域所过来的商人展开贸易。 这些马匹尽是西域商贩贩卖过来所得。 他不认为杨阜能识得。 一席席的话音刚落。 杨阜眼眸轻轻往上移,隐约间正好飘到其脸色间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顿时间就已经明悟了,这表面再说他见多识广,实则却是借机捧杀。 可若是他当真回应不上来。 那他胆敢肯定,西羌国中,接下来短短数日,此事就能被闹得沸沸扬扬。 若是对方在暗中推波助澜一番。 甚至会延伸为大汉朝廷所派遣的使者,竟连良驹都不认得。 那由此推断,大汉国中,尽数是一群酒囊饭袋。 就能给天下各地的民众们如此一派印象。 但看穿了其心思的杨阜,面上依旧是淡如止水,不起丝毫波澜。 过了大半响的功夫,就在雅丹心里已引以为傲的时候,却忽然会心一笑,径直吐落道:“此乃西域盛产的大宛马。”
“听闻西域之地,一贯乃是异域之地,其境内的风情与我大汉相差甚大。”
“特别是荒漠之地众多。”
“而大宛马常年栖息于此等恶劣环境间,蹄下耐力自是极其强硬。”
“此马若为组建骑士军团,必是精骑。”
一番番的话语道落。 一侧的雅丹此刻心思却渐渐乱了起来,面色间原本有些看戏的戏谑之色也不由快速间就收了起来。 浮现出了无比郑重的神情。 他万万没想到,杨阜不仅知晓此马名讳,竟是连西域风情都给大致勾勒出来。 原本是想从其不熟悉的领域趁机打击其一番气势。 可没想到,竟是一举撞到了硬茬。 面对着杨阜的博学多才。 丞相雅丹此刻着实是佩服不已了。 可不料,此时杨阜却并不愿就此轻易别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