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是被厨房事故给惊讶的。第二声,是被陆予阳……给吓的。“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乱走!”
云舒遥立刻转过身,“快回去!”
陆予阳环顾了一圈,看着烟雾未散的锅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我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让我好一顿担心。看样子只是炸了下厨房啊。”
事实是这样没错……可是这话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让她这么想打人呢?“快出去!洗完澡就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别打扰我做饭!”
云舒遥磨着牙挥了挥手中的锅铲,威胁道。陆予阳慢悠悠地往回走,嘴里嘟囔道:“脾气真暴躁。我还不是担心你嘛,再说,互相都看过就扯平了啊。”
云舒遥一脸黑线地转过身,对面前说完这么一串话,依旧没挪出厨房大门的男人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围在陆予阳腰间的毛巾,在这一击之下直接“壮烈牺牲”,轻飘飘地落了下来。“……”“……”云舒遥青红交加的脸,直接黑了下来,额头上隐隐有青筋崩了起来。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由于过于暴力不可描述,暂且不提。总之,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洗过澡换过衣服的陆予阳,终于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看着云舒遥把饭菜端上桌。简单的两菜一汤。香喷喷的白米饭,一道清爽的干煸四季豆,一道鲜香的宫保鸡丁,加上一大碗开胃的冬瓜丸子汤。“吃吧。”
陆予阳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径自吃饭的云舒遥,眼神里透着委屈。云舒遥夹一筷子菜,陆予阳的目光哀怨地跟着她的筷子移动。云舒遥吃一口饭,陆予阳低头对着自己的饭碗重重叹了口气。“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下桌。”
云舒遥终于忍无可忍,放下筷子道。陆予阳左手笨拙地拿起筷子,两根筷子就跟不受控制了一样,胡乱地在饭碗里戳了两下,从指缝中掉了下来。看着他右手的夹板,云舒遥默然无语。糟,被他气的,忘了这家伙的手不方便这茬了,也忘了拿喝汤的勺子。云舒遥回厨房拿了个勺子,无视了陆予阳一副求投喂的表情,直接放在他的碗边,用他的筷子夹了些菜,在他饭碗上垒了高高一层。陆予阳看得很是惊叹。平衡力真好啊,上尖的一碗饭菜,菜摞得这么高,居然都没倒……“行了,自己舀着吃吧。”
简单的家常菜,卖相也不出众,没想到,居然还挺好吃的。至少他觉得,完全不输于家里高薪聘请的大厨。陆予阳又添了一碗饭,吃得香甜。伤也治了,澡也洗了,饭也吃了,时间很快到了深夜。陆予阳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云舒遥抱了一床被子,丢到他身上。“你不会是想让我睡沙发吧?”
“不行吗?”
云舒遥反问。陆予阳示意她看着,自己躺了下来,头枕在沙发扶手上,两条大长腿一伸——大半截小腿都超出了沙发另一边,搭在扶手上。云舒遥深呼吸。一米八了不起哦?“是一米八三。”
看出了云舒遥脸上表情的意思,陆予阳挑眉道。“那你就打地铺吧。”
陆予阳指了指一身的伤:“打地铺的话,我明天肯定就起不了床了。”
“正好你得养几天的伤,在家起不起床有多大差别?”
话一说出口,云舒遥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嘴硬着:“那怎么办,难不成你想让我一个女人睡沙发,或者打地铺?”
一室一厅的小格局,所有的门都开着,没什么遮挡。陆予阳向内打量了一眼,咽下了差点习惯性说出口的“睡客房睡书房”之类的话。云舒遥侧身挡住陆予阳的目光:“不可能,就一个卧室,一张床,没多余的地方给你。”
陆予阳收回目光:“一米五。”
云舒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床的尺寸,顿时气急。“做梦!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别说一米五,十五米也没你的份!”
陆予阳不慌不忙,开启了巧舌如簧舌战群儒模式。云舒遥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锋起来。十分钟后,云舒遥成功地被绕了进去,迷迷糊糊就让出了自己一半的床。云舒遥突然发现,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短短的一个晚上时间,就交锋了好几次,而自己好像……一直就没有赢过?这感觉真是不爽啊,可是对方占理,自己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好气哦,都快保持不住微笑了。把被子扔回卧室床上,云舒遥折返回来,伸手道:“身份证交出来!”
陆予阳乖乖递上了身份证,云舒遥仔细看了几眼,收进钱包里。证件照都拍得这么帅……这小子比自己大了四岁,居然到现在都没出道,真是不可思议。“住这养伤期间,先在我这先押着,等你伤好了,走的时候还你。有意见吗?”
陆予阳摇摇头,笑道:“银行卡要不要一起交上去?”
“这倒不用,”完全没听出话里的调侃,云舒遥无知无觉地往坑里跳着:“银行卡留着以后给你媳妇吧。”
“好的。”
陆予阳点头应下来,含笑不语。时钟的指针显示,此时已经进入了第二天的范畴,早已经过了平时入睡的时间,两人再也熬不住困意,前后脚进了卧室。两人各拥着一床被子,躺在床两边,翻来覆去。黑暗又安静的小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言的尴尬。两个早已习惯自己睡的人,突然身边多了个人的呼吸声……感觉怪怪的。别扭了一会儿,翻身声终于停了下来,陆予阳还睁着眼睛,身边却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折腾了一天,又淋了雨,云舒遥已经精疲力尽了,头都感觉有点晕晕沉沉的,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坠入梦乡。若是放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人告诉陆予阳,他会和一个刚认识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他绝对会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呢,陆家上下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眼光高。凭他的身份,想爬他床的女人不知凡几,各种小言里的狗血套路也使了个遍,可多少年了都没一个成功的。就连这次会遇见云舒遥,也是因为打算以出国巡查为由,逃避家里让他去和世交家千金“联络感情”,误打误撞遇上的。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世交家千金看他的眼神,和有些想爬他床的女人如出一辙,眼皮经常跟抽筋了似的,目光里的火苗简直烫人。可他对她根本没兴趣,还碍于家里关系,不能直接给冷脸。真是不能更烦心了。家里甚至还怀疑过他这么“清心寡欲”,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他姐夫曾在全家的授意下,把他抓去医院检查过。结果很正常,可这件事,拉开了陆予阳被家里逼着相亲的帷幕。这也是他之前坚持不肯去医院的原因,有个掌控全市医疗机构的姐夫,逃家出国未遂的他,分分钟会被抓回去。陆予阳侧身面对云舒遥,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这可真奇怪,这个女人,他居然一点都不反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合眼缘吧。闭着眼睛躺了不知道多久,陆予阳好不容易有点困意了,即将陷入梦乡时,突然被滚进怀里的柔软触感惊了一下,又清醒了过来。混杂着沐浴露味道的体香钻进鼻子,陆予阳原本打算向外推拒的手,硬生生停住,搭在了云舒遥身上。投怀送抱?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马上就被他否定了。几秒钟时间的接触,足够感受对方的体温了。他能感觉出来,怀里的这个身体,温度高得有点不正常。生病了?陆予阳突然就回想起来,刚到家时,因为急着给自己处理伤口,她连身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仅仅是自己给她擦了头发,勉强不滴水而已。女孩子身子本来就柔弱,还没及时换掉湿衣服,想来是因为这个感冒了。陆予阳心中有些愧疚,也有些心疼。他下了床,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试图寻找医药箱,可找了半天都没有头绪。纠结了一会儿,陆予阳开了灯,拍了拍睡得不太安稳的云舒遥。“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