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陆予阳之前所说,纪连城所做过的丑事,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全部暴露在网上,闹得人尽皆知。原本他就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人,之前那么狂傲所仰仗的全是职位之便,现在一夕之间原形毕露,连带着那个“真心仰慕”他此时却反水保身的女人,一起成了网民茶余饭后闲谈唾弃的对象。由天意娱乐起诉许苑的案件,也已经开了庭,在天意娱乐强大的律师阵容下,许苑的律师所有的辩护手段都被尽数驳回,人民法院一审结果是许苑故意杀人未遂,判处终身监禁。不管许苑要不要继续上诉,他的名声和前途,还有他的脸,都彻底毁了。不过这些事情,云舒遥并不怎么关心,也没有闲心去关注后续发展。由林峰导演执导的《剑心》,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筹备,主要成员们也被通知了进组。云舒遥早早来了片场,人还没到齐,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翻着剧本。起得太早,加上天气有点闷,她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哈欠。捏了捏眉心,云舒遥起身,想去冲一杯速溶咖啡。走到门口时,眼前熟悉的人影让她停住了脚步,厌恶地皱了皱眉。——顾晴。之前那一鞭子在她脸上留下的伤,早已经结了痂,现在也愈合的差不多了。演员们向来是带妆出门的,厚厚的粉底一涂,也不知道她脸上是不是留了疤。不止云舒遥看到了顾晴,顾晴也看到了她。瞟了一眼云舒遥手中的杯子,顾晴轻蔑地笑了笑:“真有你的啊,连这么牛的剧组都混得进来。怎么,端茶送水的活,终于练熟了吗?”
云舒遥谦虚地笑了笑:“一般一般,其实我技术也不怎么好,没准下一秒又手滑了呢。”
她手腕稍微倾斜了一下,顾晴条件反射地倒退一步,不自觉回想起在上个剧组不欢而散的事情,隐约感觉有点脸疼。后退的行为,让顾晴的气势瞬间低了一头,她恶狠狠威胁道:“你别乱来!别以为进了组就安全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
“这就奇怪了,我兢兢业业又不惹是生非的一个人,你一个组外人员,怎么让我混不下去?再说,好歹我进了这个剧组,这一点就比连打杂都进不来的人强,不是吗?”
“你!”
顾晴瞪大眼睛指着她,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差点被气歪了鼻子。但没过几秒,她满脸的愤怒突然被强压了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像是没骨头般,向云舒遥身后贴了过去。“宋总~您可算来了,人家等的花都快谢了~”听着这肉麻的嗲声,云舒遥头皮一麻,挪了几步离她远一点,才转身看去。被顾晴称作“宋总”的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脸上油腻腻的,挺着鼓鼓的啤酒肚。为了遮盖地中海,两边的头发留得长长的,用啫喱交叉固定在头顶,却又不能完全挡住头皮,显得格外滑稽。顾晴投怀送抱过去,娇嗔着捶了捶他的胸口,奉承了几句后,提了提自己也想进组的事情。“没问题没问题,不就一句话的事吗。等会就要开机了,你直接跟我过去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宋总最厉害了!能进《剑心》剧组学习,哪怕只是个不露脸的小角色,人家也心满意足了。”
“哼,我出马,怎么可能只是个小龙套?露脸绝对不是问题,我给你弄个台词多的角色!”
目的达成,顾晴挽着宋总的胳膊,娇媚一笑:“那就多谢宋总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最后半句话几乎发出的是气音,娇媚的语调,充满了某种暗示。宋总嘿嘿笑着,猥琐地拍了拍她的屁股。顾晴不以为耻,反而示威地向云舒遥扬了扬下巴。不想再看这两个闹眼睛的人,云舒遥转身便想走。宋总也看到了云舒遥,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上前一步拦住她:“你好,我叫宋飞,宋副导演你知道吧?那是我叔叔!”
不想太失礼得罪人,云舒遥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冷哼。原来她是打着这种主意的。这是攀上了个关系户?呵,旁门左道。她顾晴也就这点能耐了。得到了云舒遥的回应,宋飞更兴奋了,“你也在这个剧组?相逢即是缘嘛,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哈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宋飞看着云舒遥的眼神里,那份浓浓的兴味,顾晴想不察觉都难。强烈的危机感,给了她争宠的勇气,她侧身挡住云舒遥的身影,晃了晃宋飞的胳膊:“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吧,晚了宋导生气了怎么办。”
被打断了搭讪,宋飞的表情有点不耐烦,可他狐假虎威所依仗的这个叔叔,他也确实有点害怕他。云舒遥早已趁机脚底抹油了,宋飞只能暗自可惜着,带着顾晴去找宋副导演说情。虽然电影的导演是林峰,但他一个人精力有限,这样一个大制作,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整体调性和最终效果,具体拍摄时的细节,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当看到顾晴出现在化妆间时,云舒遥心中一点都不意外。顾晴穿着一身有点不太合身的戏服,脸上却是带着十足的炫耀,特地凑到云舒遥面前:“啧,我还当进组是什么难事呢,值得某些人这么当回事,也不过如此嘛。”
云舒遥没理她,径自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当看到云舒遥身上的戏服,居然比她的更华丽时,顾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的衣服怎么会这么好看!难道她的戏份……不,不可能,说不定她是帮别人试穿的呢?对,一定是这样的!顾晴趾高气扬地将坐在化妆师面前的云舒遥推开:“让一下,你懂不懂规矩?化妆顺序是要按照角色排位的,别挡着我。”
云舒遥被推得一趔趄,幸好化妆师眼疾手快,刷子收得快,不然保不准就戳到云舒遥眼睛上了。化妆师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作为一名有丰富的剧组经验的化妆师,她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暗中给云舒遥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赞同了顾晴的这句话。顾晴的脸上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