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还真想不起来,你跟你那个父亲太不像了……”蓝盈盈的声音冷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父女像不像?”
“小姑娘别冲动。”
毒蛇笑的无奈,这时候的他真是虚伪的恶心至极。“我们才见第二次面,就算有杀父之仇我现在已经离死不远了……”“现在我就是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人家,再说了……”“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吧!”
“否则你不会专程跑来就为了想见一见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的话一下子说的太多,喉咙又干干的生疼。“你想怎么样?”
毒蛇摇摇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太孤独了……”“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如果抛去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恶事。与现在强装的伪善也许他话里的落寞会让他赢得不少的同情分。可是现在蓝盈盈明明很想立刻离去,可是她不能。因为当年的事,她一定要弄清楚。而这个人,是最好的人选。“你今年多大了?”
问话里的亲切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无害的老人。她静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毒蛇笑了笑,眼睛里的精光刺眼的很,“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甚至恨我。”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是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其他的,你就算想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也没用了……”强撑着说完长长的句子,脸上的冷汗涔涔,他捂着腰腹之间。不修边幅的样子邋遢的很,身上的衣服点点黑色的污渍。大概很久没有清洗过身体了,他的脸上有几条沟壑。岁月的长河好像留在了他皱纹纵横着的老脸上。对比起上次见到他,这次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老人。青春已经离开他很久了,所以眼前这小姑娘粉扑扑的脸上总有灵气和活力。让他真是嫉妒啊!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剩下的日子已经被人遗弃了。在这暗无天日又没有希望的监狱里每天承受一个人的恐惧害怕。他大概是已经疯狂了的,所以他看见她这么生动的表情才会觉得有趣。像猫捉老鼠一样的痛快。蓝盈盈看着他略带扭曲狰狞的微笑只觉得这个人大概应该有点丧心病狂了?“25。”
虽然如此,可是他说出来的话不得不承认对她还是有很强的求知欲。所以她只能暂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乖乖的答道。他感慨了一声,“原来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蓝盈盈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去,他现在这样看起来像是询问故人之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和她父亲明明是仇人,如果这是他的报复的话。那么蓝盈盈不得不承认,他做对了。要不是为着他死死不肯说的东西她又何必要过来。弄清楚来龙去脉不仅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到最后她还要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给姜淑慎。“那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的谁?”
重点来了,他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精明。蓝盈盈定定的看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小表情。“我丈夫。”
“哦。”
他意味深长了一声,“那你知不知道十八年前你父亲就是因为调查了嘉鸿的事因此惹上祸端。”
“惹了不该惹的人,从此送了命。”
他单手撑着手,“你不是很爱你的父亲吗,你就一点也不怀疑他跟你父亲的死有关系?”
蓝盈盈不是傻白甜,也不是几岁的孩子,这点挑拨的能力。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他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这种半吊子的挑拨离间段数也太低了吧!她的食指指节一下下敲在透明的厚玻璃上,她冷嗤一声。“你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当年的事?”
“小姑娘。”
他的眼珠像是慢慢的变得昏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那个老公可不简单,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又为什么急着在这两天把我送进牢里?”
毒蛇就是要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疑惑的种子。这颗种子也许现在会按捺不发,可是等到了将来的某一天。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契机很可能就会爆发的轰天动地。“我们夫妻两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她嘲讽着说道。“他说了怎么样没说又怎么样,像你这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从来没有人对你真心相待,就连你的手下也是因为你的胁迫被为你卖命的人。”
“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别人的生活,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相信他。而你这种人,余生再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我为你感觉悲哀。”
她心里到底是起了涟漪,不过她表面功夫做的足。不仅脸色没变一下,就连眼神也无波无澜。毒蛇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再加上他本来就阴森可怕的面容。看起来隐隐带了些紫色,嘴唇抖着抖着想要说着什么。可是他好久都说不出一个字,蓝盈盈都怀疑他是不是被打击的太过。所以一时失语。蓝盈盈想的没错,以前他还有权有势的时候爱人亲人这种普通的感情他都没有享受过。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逆鳞就是自己的父母。那一句悲哀实实在在的把他打击像一株被风霜抽打过的茄子。“好了,探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已经如你所愿陪你说话。”
“现在你可以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了吧?”
蓝盈盈挑眉看着他失神的模样,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玻璃对面的她现在眼睛里充满了怨气和痛快,原来他也有软肋。攻击一个人的软肋让他大惊失色实在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你的生死仇人。“你还能说话吗?”
她给予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的无情。“咳咳,能。”
剧烈的咳嗽几乎要把他的胸腔咳的破碎。他的那颗心跳动的厉害,一瞬间他居然会为这个女孩的眼神感到悲切。“我说话算数。”
“这有可能是你在最后一次见到我了,死前我还是想给我最后见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神冷凝,“假惺惺的游戏到此为止。”
“你说吧,我会好好听着,因为可怜你,所以成为你最后一个倾听者。”
话里的嘲讽有多少暂且不说,只说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仇恨还没有完全让她铁石心肠。“十八年前的事其实很简单。”
他心比天高。他是初中辍学的,那时候就是学校的一霸了。至于那个什么警察?什么职业都有套路,警察也是一样的。背靠着沐微雪这颗大树,他慢慢升职,那之后就认识了蓝父。黑与白好像是天生的敌对,他从来都看不顺眼蓝父的正直忠厚。“魏延你应该知道吧?他是个黑心商人。”
其实他现在很想要一根烟。他局促不安,烟瘾犯了对他这个老烟枪是最大的折磨。“地沟油、尸油、还有很多你从来没听过的名字。”
“为了减少成本,他干出的事跟我这个在血里来血里去的人也相差无几。”
“你爸查到他头上的时候我已经警告过他!可是你爸总是穷追不舍。”
“像一条疯狗一样。”
他坐的歪歪斜斜的,笑起来的时候捂着肚子的手起伏很大。“魏延那个人心狠手辣,本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想到的解决手法粗暴而有力,那就是给我钱。”
“让我除去他的眼中钉。”
他呵呵的笑声像从一个临死之人发出来的阴森恐怖的笑声。笑声像声波一样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人她恨不得就这样扒了他的皮。这样的人即使让他挫骨扬灰一万次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让他走的轻松。“我是来者不拒,更何况魏延还算照顾我,帮这一点小忙不在话下。”
“你爸的车被我动了手脚,看起来就像个意外,其实也是他自己太笨。”
“对什么都不设防,如果他稍微怀疑一下,他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了……”他笑的痛快,血腥味让他兴奋,仿佛重塑了那时候的场景。他想起那个时候蓝父死去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害怕又不可思议。“那么简单的一条命,那么珍贵的一条命,却被我轻易的摧毁。”
“我想是人都会喜欢这种感觉。”
蓝盈盈龇牙,牙齿上一道银光,“也对,主宰别人的命运。”
“这种感觉确实不错,所以现在你的命运被人主宰着。”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兴奋的快要爆炸了?”
她目光有浅浅的黑色,“我猜你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可是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她是察言观色的人,对气味也很敏感。“你身上的死气我第一眼进来就发现了……”“你应该很怕死吧?”
她的语气循循善诱,而毒蛇却如临大敌,害怕的坐立不安。她每说一句话就像来自地狱的糖果一样,甜腻着中带着勾魂。“要不然你不会在我来的时候不惜一切想要留住我。”
“只为了陪你说说话。别说我父亲了,你这个胆小鬼根本连提都不配提。”
“和他相比起来你连阴沟里的老鼠都算不上。”
她每说一句他就抖的厉害,“我父亲死的时候我会悲伤,会哭泣。”
“我妈会伤心会难过,因为我们爱他,可是你呢?”
“你有什么?”
如果现在他再年轻个十岁的话也会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这种话撩动心弦。然而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他没有儿子没有孙子。“这么多年来你孓然一身大概是猜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这大概是你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没有祸害任何一个女人。”
“只可惜你死后只能任由自己的尸体腐烂在乱葬岗。”
“所以说,你还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空有一身病。”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暴露着你的内心,你的孤寂你的痛处。”
“承认吧,其实你很嫉妒我的父亲。”
她最后一句仿佛来自天边一样,遥不可及。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听到的也是,他这样死前自己。嫉妒?真是可笑极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他怕死,所以他现在挣扎的扒着窗户,“你救我出去!”
“我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救我出去!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他大力的敲打着玻璃,可是蓝盈盈只是这样的看着他。看着他疯狂,看着临死前的反悔。她抖抖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尘,利落的站起身。戴上墨镜,“晚了,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她转身优雅的踩着碎步离开,开门的时候她一顿。“就算你最终没有受到监狱的惩罚,我也不会让你有一天好过的日子。”
她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自从她得知真相以来。每一天她都在为自己祷告。魏延的事被文件一笔带过。现在她也算是清楚了自己的父亲招惹的无妄之灾是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最终是魏延的欲望导致了蓝父的死亡。后面不管毒蛇吵闹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见了。来时是阴郁的。悲伤愤怒的,现在确实潇洒的。心结解开之后她发现自己确实松了一口气,父亲的仇已经报了。这件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想把这件事当做过去式释怀。可是某人却真正的不让她释怀。沐微雪看见这份报纸的时候正在一板一眼的吃着西装,偶然见到的时候她手抖的握不住刀叉,“她怎么敢……”“怎么敢?”
她激动的无以复加,到最后受不住刺激昏了过去。飘落下来的报纸已经没有人再去理会上面写了什么。也无人关心这个死刑犯的结局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如果现在沐微雪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就完了。沐微雪住院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顾展博的耳朵里,彼时言小杰正在进行每日一报的工作汇总报告。顾展博开的是扩音,手机就在手边,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接。打电话来的人是配给沐微雪的司机,司机说的哀哀戚戚。顾展博却不耐烦了。“直接说重点。”
司机被吓了一跳,“是!”
所以说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司机,这个司机的尿性跟沐微雪简直一模一样。全程听到的言小杰只能眼观鼻,同时也是有意识的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顾展博和沐微雪在以秒速的时间在恶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