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可是一点也不局促,不会紧张,比起心机满满的大人来,这种孩子气的小孩子确实好相处多了。蓝盈盈分别倒了一杯茶和一杯果汁,“姨婆,喝茶。”
这位传说中的姨婆是蓝盈盈嫁进来第一次见到,偏偏还是这么敏感的时候,蓝盈盈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情绪招待这两位贵客。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这位多年不出现的姨婆看起来会是这么的年轻。“这是我的大孙女叮叮,今年十四岁。”
女人望过去,对上孙女甜甜的一笑。蓝盈盈点点头,原来如此,如果她不说的话她极有可能会认为这是女人的女儿。“姨婆?”
顾展博刚刚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顾纤纤就已经出现在门外,敲门声传来提醒着顾展博自己不能够一直这样颓废下去。也不能一直任由自己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而伤心。下来之时听声音隐隐约约已经听见说笑声,可是没想到会是多年不见的姨婆。顾展博回想了一下,发现这位姨婆出现在自己记忆里的次数屈指可数,连她年轻时候的样子是什么他都已经忘记了。他还没下楼,小女孩就已经飞奔上楼十分热情的抱住顾展博,“展博哥哥!”
顾展博先是短暂的停止了一下脑容量,后来才反应过来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只是想到当年的事情再对上现在的女孩的年龄,他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是……叮叮?”
女孩抬起眸,眼睛真的如某颗星星一样漂亮,“展博哥哥居然知道我!”
不理会女孩的激动,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姨婆是带着孩子来告别的,说自己要去海洋对面的另一座城市。和自己的丈夫还有儿子一起离开,很可能永远不在回来了,他那时候太小了。见到姨婆手上抱着的孩子只觉得那粉嘟嘟可别的小嘴,还有细腻娇嫩的皮肤,当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孩子那一双眼睛。所以他问姨婆这个孩子能不能叫叮叮,那个记忆已经淡忘了,并且在孩子离开之后他也确实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可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并且已经延续了这个名字,真的成为了一个独特的的叮叮。而现在这个如果在古代完全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小孩现在扑在自己的怀里。他的目光总是下意识的去追寻蓝盈盈,她静坐如云,一句话不说,只是认真的喝着茶,认真程度就像自己手上捧着一杯琼浆玉液。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是这样的动作却是太过亲密,顾纤纤在顾展博先一步要推开女孩的时候直接拉住女孩的手。“叮叮,你怎么知道我哥的?你和我哥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吗?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来?”
叮叮念念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当然是因为展博哥哥很出名啊!而且小时候奶奶就跟我说过展博哥哥的事情了,所以我对展博哥哥可了解了……”女孩的扳着手指数来,“我记得展博哥哥喜欢吃辣,最喜欢吃姨奶奶做的蛋炒饭,对不对?”
顾纤纤张大了嘴,她会说就算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亲哥的习惯么?失忆之后一切都忘记了,又怎么会独独记得自己哥哥的生活习惯呢?她只能点点头。女孩得到肯定,求表扬的目光看向顾展博,容易冷淡的下楼,她失落的撅起嘴。“我们叮叮小时候就很崇拜展博呢,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也没变。”
女人大概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孙女吃瘪,圆了个话尾。“姨婆,您多年没有回来,这次回来有何贵干?”
顾展博心里是十分记仇的,对于这位姨婆在奶奶逝去之后怎么请也不肯回来的姨婆心里不是不怨的。因此他直接将话说开,对于这位想要假仁慈的姨婆也并无好感。女人嘴角高贵的笑容不变,双手整齐的交叠在腿上,跟上个世界大户人家的小姐有点类似。“展博,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大姐。”
她叹了一口气,如水的秋眸真的引人心软。中间还有一位二哥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逝去,所以现在只有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我的身体被查出了癌症晚期,我那段时间之所以没能回来就是因为我在化疗,勉强保住了一条命才能回来。”
她说的分外平静,可是小女孩的泪已经欲落不落,这会儿乖乖的坐会自己奶奶的身边。女人拍了拍女孩的手,“生死有命,我已经想开了,可是大姐的葬礼因为病情恶化而不能来实在是我的遗憾。”
“就是啊!”
叮叮抬着用水洗过的眸子注视着顾展博,“奶奶身体是真的很不好,所以展博哥哥,你能原谅奶奶吗?”
顾展博自然依旧心存疑虑,可是看着女孩这样一双眼睛,怀疑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您想什么时候去看奶奶?”
顾展博的话到半路又转了一个度,语气虽然算不上亲切,可是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的不善了。“我希望能最快,年轻的时候我误会了你奶奶,现在老了她又比我先走一步,让我道歉也只能晚一步,我这心里啊!实在过意不去。”
顾展博倒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您现在的身体还能承受吗?”
“当然可以。”
女人含笑点头。“奶奶,我也要去看看姨奶奶。”
叮叮不甘示弱,也要争取一个发言权。女人拍了拍女孩的手,“明天吧,我们还要在这待好几天呢,今天我只想跟你姨奶奶单独说过话。”
女孩瘪嘴,女人慈祥的笑了一声,“乖囡囡,听奶奶的话!”
虽然还是不情不愿的,可是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小性子,乖乖的说,“知道了,奶奶,那我就和嫂子还有顾纤纤姐姐在家。”
顾纤纤手臂上一阵恶寒,不明白顾家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家了?难道他们家的人都是这么自来熟的吗?“嗯,这才是奶奶的乖孙女。”
蓝盈盈明白,这个女孩一看就是被所有人娇宠着长大,所为过刚易折,过柔有如何不是同样的道理。女孩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非常危险的年龄,对什么都存在着好奇,尤其是叮叮对顾展博那莫名其妙的崇拜。顾展博和女人回来之后把蓝盈盈再次叫进了书房,“你先别离开。”
他皱着眉,好像说出这句话是多么的不情愿,“姨婆现在还在这,你安分一点。”
“等姨婆离开了,你就可以跟着离开了……”蓝盈盈第一次十分有幸的尝到了心被割裂的痛苦之感。心里都是血淋淋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爱情本来就是一种感觉,可是她屏息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好像失去了活力。那种钝痛蔓延的很慢,脑子总是快了身体一步,可能是反应太慢,她居然才明白这种痛其实也是可以要人命的。姨婆小时候的经历是非常传奇的,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忐忑了点,中途还受了不少的苦,可是结局是好的,并且还收获了一份美好的爱情。十多年足够一个人的生活发生很多次改变了,所以她的生活里有这么一段神奇的色彩存在总是能够在小辈面前炫耀一下。姨婆的年纪其实早就已经上了六十,可是现在看来却更像一个五十岁的妇人。之前蓝盈盈甚至把她和叮叮认成是一对母女,她说话的时候的带着一股口音。不纯正的苏北口音,还夹杂着一些外国腔,大概是很久没有回来了,连自己的母语似乎也说的不是那么的好听了。她是在苏北长大的,嘴里的吴侬软语总是能够咿咿呀呀的能够让人入迷。顾展博难得有这种坐下来的机会,除了工作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奔波。可是偶然下楼倒一杯茶,听姨婆说起过去的故事,声音里莫名的安慰让他的心静下来。之前的浮躁和心里的疼痛似乎也减少了一些,叮叮小鸟依人的坐在顾展博身边,双眼发光,就差没有直接说出来看着她了。“姨婆,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顾展博是最不会接待客人的人,直接打断那个美好的不知道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故事。姨婆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人不留情的打断,心里不悦,可是因为是顾展博,碍于身份和长辈的面子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反倒是小女孩仗着年纪小,无所顾忌,“展博哥哥,难道叮叮让你讨厌了吗?我和奶奶不能多住几天吗?”
“我们又不会打扰你们,不能让我们多住几天吗?”
小女孩瘪嘴,这是她惯常做的一个动作。可爱又惹人怜爱,如果是自己的父母大概早就投降了,可是面对顾展博这个并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他本来稍微静下来一点的心重新的烦躁起来,这是他的家,想招待客人难道还需要别人来决定吗?简直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