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着琴声的楼揽月继而缓下琴声来,辛娆年的舞步也随着缓了下来,只是她手中沾了墨的剑却是没有慢下一点,剑起带着一连串的黑色墨滴,如同在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似是那无情的屠宰者,每剑直挑适合咽喉,收剑,带起一连串鲜血,在空中洒落下来,又是惊得众人心底发虚,脚下发软。坐在殿前的白芙蓉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小脸藏在蔷薇的衣袖间,不敢出来。“真是胆小。”
坐在朱肆身边的朱砂见了不由地轻声嗤笑,她不似别家女子,吓得不敢看,反而是瞪大眼睛直紧紧地盯着那个舞动着的人,小脸虽然也是一片白,但眸子里全是倔强与认真。与她坐在一起朱肆瞟了眼她那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心里一阵摇头,唉,他这个女儿啊,就是这样,明明也在害怕,却还得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本是想着怎么走子的昔知礼也被这舞给惊住了,眼眸里全是怒意,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个外人就可以和得她揽月师兄的琴,而她却是连听都听不得,凭什么,凭什么,她不甘。她不甘。她才不要这个女人继续和琴。愤怒中的她想也没有想,手起挑着放在一旁的另一长剑倏地朝着白纱之上的辛娆年刺去。“不可。”
正席中夏启见此,慌得连声大喝。“由不得你,今日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勾搭我家揽月师兄,今日一定要她血溅在此,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脸上怒意四起,眸子里全是杀机的昔知礼可是不管夏启的阻拦,飞身就往舞着剑缓了下来的辛娆年身后刺去。就在众人大骇之时,琴音突然高入云端,那低沉的琴音带着一股似是从地狱传来的气息直往席间所有人扑面而去,带着勾魂夺魄之厉,似是有着不将敌人赶尽杀绝誓不罢休之意。白纱之上的辛娆年跟随着琴声整个人从地面跳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转身,躲过朝她刺过来的一剑,突地眸子里寒光四射,回头望了眼脚下的白纱,眸子突地紧眯,长剑优雅地划过自己的脖颈,小嘴张开,一把衔住剑柄,与此同时,挥手劈在了握剑的昔知礼身上,也不管剑会落在下面何处,脚下双叠,身子猛地往上提高了一截。劈头一剑被人家给打了下去,昔知礼心底更是显得怒意四起,抬手就往腰间摸去,现在就要了这个恶女的命,看谁能拿她怎么办。脸上突然笑的诡异的辛娆年突地直朝昔知礼的身上靠去,这一靠又是让昔知礼心头大喜,正愁着距离有点远,下毒怕被发现来着,然而,当她的手扣上腰际时,却是脸色一寒,直道不好。想退时却是怎么也退不了。欺身而上的辛娆年脸上浮起一股残忍的嗜血之笑。殿中的琴音已是嘠然而止了,静的只听得到自己心跳声的大殿只听得空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伴着殿中央突地下起的一阵红雨,一道身影直直地往地上摔去。凌空而起的辛娆年一个旋身,原本梳好的云鬓妆突地散开,长发飞扬如瀑布,艳丽的红初绽放的似天际的火烧云,挥手间,长剑在空中划开一道亮眼的半弧,紧靠在胸前竖着而落下。殿中只听得蓬地一声响落下,惨叫声便也随着落下,大红裙摆下,那双洁白似玉的玉足足尖已是紧抵在身下之人的喉咙处,只稍她这么一用力,这个想要再叫的人,便可以再也叫不出声了。轻轻地低俯着身子,朝着地上人望去,那冰冷的眸子里一片寂然,紧闭的唇角带着一丝不屑。“年儿?”
见到身影完好落地了的辛娆年,君无心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地劲步冲到了殿中央,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俯身的辛娆年,十指紧扣在她的腰际,指骨间泛着灰白的同时,伴着一阵不可抑制的轻颤。“放手。”
辛娆年身子一僵,低声轻叱,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指间传给她的冰冷与轻颤,可是,她不需要。“不放。”
君无心执着的说不放,整个人更是直靠在她的后背,“你可知道,刚刚我都快要疯了,快要疯了,你知道吗?我的心,跳的有多快,跳得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我好恨,好恨自己这么无能,不能帮到你,害得你被这个毒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暗杀。”
“年儿,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害怕会在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年儿。”
君无心此时像个丢失了糖果,迷了路的小孩,说话语无伦次,也掩饰不了他心底的恐慌。辛娆年一愣,随后却是弃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看了眼在她身下没有动弹,却是满脸恨意望着她的昔知礼,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君无心的手背上,一根一根地拨开了紧扣住的十指,厉声道,“君无心,你想像她一要倒在我的脚下吗?如果你还想活着,能在以后的时光里再来打扰到我,那就立马从这里离开。”
“年儿?”
君无心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底一阵痛,很痛很痛的,痛得都快要不能呼吸。就在此时,辛娆年一个利落地转身,挥掌劈打在他的脖子上,见得他眼睛里满是惊惑之后,厉声朝着站在他后的朝夕道,“不想给他收尸就把他带出去,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让他出来。不然!”
“谢郡主手下留情。”
如同鬼魅一般落在辛娆年身前的朝夕伸手接过被打晕了的君无心,满脸愧色。“滚。”
辛娆年大手一挥,身前的人便不见了踪影。殿中人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给吓傻了,后面那君无心又更是被她那么强悍地发晕给让人送开了皇宫,众人顿时从刚才的舞剑中清醒过来,眸子里全是敬畏之色,眼前这个郡主,貌似不再是从前那样了,她的才情与才艺,她的强大,她的狠辣,都不敢让世人直视。倒在地上的昔知礼被挥断了一只手臂,整个人躺在在没有敢去扶,也没人敢出声询问,更是没人敢多去望一眼。那断掉的手臂如同凋落了的花骨,残败地掉在地毯上,污血染遍了整个地毯,她也被自己身上流出来的污血染遍了整个身子。席间胆小的早已吓得在那里不顾形象地呕吐起来,更是有人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辛娆年脚尖离开昔知礼之时已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不能动。迈着步子缓缓走到那白纱前,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阵失望,被打断了。不过,转眼间,伸手提得放在一旁的毛笔,朝着那铺在地上的白纱走去。此时众人的眼光又再一次随着她的走动而睁得更大了,就连呼吸也显得局促起来。“这,这,这是?”
人群中一阵低呼,面色惊讶已是不说,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恶霸无知郡主吗?“将画给我支起来。”
辛娆年抬眸望向四周站着的宫女,那些宫女早就呆愣在那里了,听得她这么吩咐,慌得连忙去抬支架。“小心点。”
眼尖的红妆见此,也立马上前去帮忙。辛娆年却是握着笔,目不斜视地走到那被铺上了墨汁的白纱前,顿了顿神,挥腕书笔:半罄升平月舞铮,凤来龙跃寿无终,金夕沙漫映楼阙,天命吾王掌众生,王侯将相腾万马,帝国无疆莫不从,今朝借酒恭万岁,寿长天地万代中笔落,示而转向正席之位。“臣等祝贺太皇太后万寿无疆。”
“臣等恭贺皇上疆土无边。”
众臣见得辛娆年泼墨剑舞的话,惊得整个心都在那怦怦地乱跳。居然在舞剑之时,绘下疆土万里。再看那提在空白处的诗,脑海里顿时只显现出这四个字来,万寿无疆。“好,好,好!”
太皇太后见得眼前这副疆土万里的墨绘,早已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就连说话也是那么地不从容,整个人都在那里轻颤。没有谁会去为倒在血泊里的女子开一句口,就连白芙蓉也如此,她更是惊得面无血色,这样辛娆年这样一个奇女子,怕是从今以后再也无她芙蓉郡主的位子了吧。想到这,心底一阵黯然,却又全是不甘。“赏!”
眼眸紧眯的夏启直勾勾地盯着殿中那个神情冷淡的女子,大手一挥,明亮的黄直晃得所有人眼前一亮。“安容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朕能给的,朕一定给你。”
赏赐么!辛娆年唇角边勾起一抹浅笑。“安容只要皇上记得在比试前皇上许应了的话就可。”
“啊?”
“哇!”
殿中又是掀起一阵巨浪,她,她居然要与皇室脱离关系?夏谦的眸子里浮起一释然,她要的,没有她要不到的。她要做到的,也没有谁可以阻拦的到的,皇兄啊,这次,你可真的是失算了呢!安容她,注定是不能将我的皇嫂了!夏启则是心里愤怒不已,那深沉的眸子里全是死寂。最后在辛娆年那清冷的眸子的逼进下,终于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无力地靠在坐椅上,“允!”
“嗯。”
辛娆年听到这个字后心里顿时一阵雀跃,终于,她用自己的能力还安容郡主一个得之尊敬的身子,更是给了自己一个自由身。太皇太后听得这一声后便是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开口了,她既然让她听她弹的琴,就是想告诉她,无妄的执念,只会害人害已。她无意于此,那便让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吧。想到这,只得无奈地望向满脸哀凉的夏启。辛娆年退下身去,坐在自己坐着的位子,突地感觉身旁有些冷清,回过神来时才惊觉,原来身边那位子上的人被自己打晕送走了,缓缓地收回眼神,又再次落在席间那女子身上。“至于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