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姜予安似乎也生出几分不服气的抗争心思,咬着牙与他暗暗较劲。哪怕这种行为根本护不住自己周全。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这样被了结时,脖子上的力道陡然一松,整个人也如同离弦之箭往旁边狠狠栽过去!猛然被松口,姜予安顾不上脑袋磕在地上的疼痛,凭借身体本能地在大口喘气。她被捆在椅子上,身体也在摔倒过程中随着椅子有些扭曲,左臂压在身体下边,压迫的疼痛传至大脑皮层时,她也终于恢复了许些清醒。依旧是一片漆黑的环境,贴在地上的手指似乎碰到什么粘·稠的液体,空气还飘来一阵淡淡甜腻的铁锈味。一股寒意忽然从脚底蔓延只头顶,也让她顾不上疼痛,彻底清醒过来,连带房间里面那不规则的水滴声都变得无比清醒。如果如果她猜想的那样,她触碰到的液体,还有这滴水声……姜予安又想起在国外被绑架的那个夜晚,脑子里也开始自动脑补一些令人不适的场景,且在黑暗中这种情绪被放大百倍!“呕——”她终于控制不住,蜷缩在地上干呕了一声。从被绑架开始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什么都没吃,从容城到江城过来也就在小南阁进食了一点东西,还因为路程缘故吃的不多,这会儿即便想吐腹胃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觉得喉间发苦,鼻息前的铁腥味儿都明显了。傅聿城往前移动了两步,皮鞋停在姜予安眼前。他应该是蹲了下来,让本就昏暗的房间又覆上一层阴影。“这样不经摔么?我还以为,经历过那么多挫折的商小姐,应当是英勇无畏的呢,怎么才摔一下,就如一条……”男人话没有说完,忽然顿住。他大概也闻到了空气中甜腥的味道,轻轻吸了吸鼻子,沉寂的片刻,那滴水的声音也落在人耳中。随后,他忽然溢出一声轻笑,语气了然:“原来是商小姐发现了我送你的礼物呐,难怪吓成这样呢,看来也不能怪你,换做男人来,恐怕也会被吓到。你是不知道呐,我那个弟弟,就是从小这样被吓到大的,只不过他那是假的,你嘛……”姜予安听不明白他话的意思,但隐约可以猜测到他说的是什么。这房间里,大概还有另一个人。当然,也不排除如他嘴里所说,是假的。只不过他说傅北行是这样被吓到大的又是什么意思?姜予安扭曲在地上,忍着疼痛思索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倏然亮起。姜予安被刺得眯起眼眸,她瞳孔早适应黑暗,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光亮。也就在她还在闭着眼睛适应的时候,傅聿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连带椅子一起转了一个方向。姜予安终于看清房间内设施,也看清了眼前被悬挂着钉起来的人。也是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傅聿城嘴里的‘惊讶’是什么意思!她瞪大眼,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双目被吓得有些放空,喉咙间堆积的尖叫声却怎么都溢不出来。那墙上……姜予安已经隐约猜测到那人是谁,只不过她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她看着从那人身上慢慢滴落的血,有从他脚、有的从他的手臂,甚至下巴……一滴一滴,汇聚在地上成为溪流,滑到她脚边。因为方才她跌倒,腿上的裤子也沾有,还有她的手……姜予安恶心得作呕,事实上她也实在控制不住,在椅子上开始疯狂地干呕。如果不是麻绳还将她捆住,恐怕她此时已经直不起身,蜷缩在地上泛恶心。太恶心了……她身旁的这个人,不……他根本就不是人,魔鬼!他就是一个恶魔!从地狱十八层爬出来的那种!可偏偏他还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傅聿城绕到她面前,故作矫情地开口:“商小姐不喜欢这个礼物么?”
姜予安勾着脑袋没动。她双目略略呆滞,身体几乎本能地在宣泄一些情绪。礼物?这就是他说的礼物?姜予安整个人在椅子上细细地发着抖,背在椅子后的双手紧紧地蜷缩着,倚靠着掌心和手臂上勒出来的疼痛让自己清醒。“如果这就是傅先生送给我的礼物,那不知道我这个礼物你即将送给谁呢?”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傅聿城会轻易地放过自己。起先她还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动机绑架自己,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动机。纯纯就是满足他那可邪恶的心。她甚至觉得从前这男人不弄死自己的原因是好玩,就像猫逮老鼠一般——抓住老鼠之后也不直接咬死吃掉,非得在爪子底下盘玩,等到耐心全无时才会将它吞进肚子里;如果是已经吃饱的猫,说不定连吃的耐性都没有,直接撕烂了随意扔到一边,也不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姜予安想,傅聿城便是这样的人。不顾世间所有的规则,只任由自己的心意。就好比此刻。他似是不满意姜予安低着头不看被挂在墙上的人的模样,靠近过去直接掐住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对面奄奄一息的人。姜予安强忍着呕吐感,猩红着双眸以余光扫视傅聿城一眼:“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啊,我想送你礼物而已。”
傅聿城无比无辜,松了手半蹲在姜予安面前,以平视的姿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商小姐不喜欢吗?”
喜欢……她喜欢个屁!姜予安恨不得再啐一口。她掀了掀眸,虚弱至此,眼底的怨意在对视傅聿城的时候依旧无法隐藏,压抑不住。这一闪而过的情绪自然也逃不过傅聿城的眼睛。他笑起来,“看来商小姐真的很不满意呢,我还以为,把对你不作为的养父绑起来,替你出一口恶气,你能高兴一点。没想到……唉。”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身转头看向悬挂在墙上的人。“看来,这份礼物也是没什么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