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里面群人被这动静惊得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朝着门口看过去。在看清只有傅聿城一个人的时候,顿时露出轻蔑的笑。“一个受伤的废物罢了,还以为是谁呢,可别忘了,今儿可是咱们把他当做狗一样从山上救下来的。”
带前的金国祥先一步迈出脚步,抄起靠墙的一根棍子在手上挥了挥。“把咱们当狗一样使唤还揍咱们,兄弟们,这口气我老金是咽不下,你们呢!”
众人附和。嘈杂的声音在空荡的车库里回响,震耳欲聋。而原本被按跪在地上的姜予安因此被忽视,宛如一件破烂被人扔到一旁。额头有血顺着鼻梁划过,彻底将双眼模糊。她有些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是依稀与记忆里的某个身影重叠。可她又有点不确定。像傅北行,又像她哥哥……她看不清。闯进来的傅聿城身上也在滴血。他高热两天,身上伤口今早送去医院才缝合起来,方才进来时与守门的黄毛动手,自然而然又裂开。但他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只轻蔑地看着面前一群形形色·色的人。“一群蝼蚁,倒是会嚷嚷。”
傅聿城冷笑,随手掀开肩上的西装外套,露出那件医院的病服,有些滑稽,但因为衣衫上的血迹又添了几分恐怖感。他扫了一眼这群人身后宛如破旧玩偶的姜予安,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把我的救命恩人弄成这样,你们说,我该怎么好好报答你们呢?”
倒也不像是真心将姜予安当做就命恩人,他故意加重这四个字的咬音,让人猜不透他是高兴见到她变成如今这模样,还是难过不是自己亲自将她弄成这样。但无论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傅聿城来者不善。哪怕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摆出了干架的气势。金国祥站在最前面,因为掉了几颗牙面容有些扭曲,说话更是漏风。“他娘的给老子说那么多逼话,老子听不懂,左不过是为了这个娘们来的,兄弟们!给我抄家伙上!”
命令落下,诡异的对峙也终于消散。咒骂声随着嘶吼战起,给原本空荡死寂的破旧建筑添加一笔传奇。大概这群以打架为生的混混也从来没有想到,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竟然分批被两个人殴打。虽然有还手之力,自己却同样损失惨重。伤势最严重的莫过于是那位金国祥的,含糊不清漏风的口齿中嚷嚷着咒骂,又在下一秒不知道哪一处受到攻击,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滔天的怒意也开始在他身上蔓延,先是被一个女人打的牙都掉了,现在又被她相好的打,这天底下怎么所有的倒霉事都落到他身上?他不甘心,在地上蜷缩打滚的同时心中发出强烈的恨意。余光瞥见在不远处躺着的姜予安时,忽然从地上站起,抄起地上一根折断的木棍就朝着昏迷中的人走过去。“都给老子住手!”
嘶吼声让激烈的打斗声停了一瞬。众人寻声望去,就见金国祥横着那折断的木棍挟持住姜予安。锋利的木刺正对着女人纤细脖子,若是再往深处多一分,恐怕就刺破她的动脉。傅聿城脸色也是微微一凝。他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就那样垂着脑袋伫立在人群之中,宛如嗜血修罗。金国祥见他神情,自信认为自己棋高一招。他挟持着姜予安后退了一步,满脸尽是狰狞的横肉,冲傅聿城恶狠狠道:“把手上的家伙事儿给我扔了!”
傅聿城眯了眯眸,唇畔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仿佛在看一个十分愚蠢的傻子。“怎么,一群人打不过我,连这种下作的招式都用出来了么?”
“你扔不扔?不束手就擒的话,老子就把你的女人给宰了!”
金国祥威胁。傅聿城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棍子,与金国祥手上的那枚相差无几,已经折损得几乎看不清本来的面目,断裂得根本算不上是一件家伙事儿。可偏偏,却让这群人胆颤。他往前走了一步,包围着他的人也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明明吃打架这碗饭的人是这群人,如今的亡命之徒却像是成了被围着的人。贪生怕死,反倒一一落在他们身上。连带金国祥也不例外,“老子可不是吓唬你的,赶紧把手上的家伙事儿给我扔了!”
他嘴上威胁,手上的木刺也不例外,又往姜予安脖子上戳了戳。有新鲜的血液从姜予安脖子上缓缓流下,都本就干涸的血液上有新增了一抹痕迹。傅聿城忽然想起他在商家兄弟面前挟持这女人的场景。和这群人不一样的是,他只是无聊,想戏耍旁人。而这群人,却把她当做救命稻草。多可笑呐。“你觉得,一个女人,就可以威胁得到我?”
傅聿城的嗓音在空荡的车库里回响,带着十分阴柔的笑,令人背后竖起汗毛。再见他此刻浑身是血的模样,更是令人胆颤。金国祥心中后悔,为什么招惹了这样的阎罗,要是没碰这个女人,是不是也不会有这样的场景发生?不,他更后悔的是接触到傅聿城。如此他们根本就不会见到这样的人,更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但事已至此,被逼迫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你、你要是不受威胁,又怎么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来?我劝你,放下手上的武器,这娘们儿我还能好好的还给你!”
“好好的,还给我?”
傅聿城目光往下,落在被他挟持的女人上。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与自己斗嘴,张牙舞爪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却死气沉沉。甚至在自己挟持她的时候,她都敢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反过来咬他一口。而现在,却被这群不入流的人,弄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他都没有对她如此。她的命,还是他从水里捞回来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在这里嚷嚷?‘砰——’一声巨响,血肉迸溅。随后,那道挟持人的身影缓缓坠落。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一瞬,随后是四处而逃的慌乱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