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要再次潜入水底。可惜男人的手劲儿太大,攥得她根本无法逃离。她在水中挣扎,妄想自己是一只被网套住的鱼,想要借着浮力冲破一方天地。傅聿城自是不会如她所愿。他猩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女人。明明在病中还没有痊愈,方才下车还吐得昏天黑地,偏偏跟不要命一样纵身坠入深海之中,只为从他身边逃离。“商予安,和我在一起,真就让你这般痛苦么?”
他咬牙质问,手上的力道也无意识地跟着缩紧。倘若傅聿城此刻有那么一点点清醒,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此刻的语气有多么幽怨。他像是被妻子抛弃的怨夫,泣血质问,“你连死都不怕,怕和我一起离开?”
姜予安手腕上的骨头几乎都要被他给捏碎。她仿佛不知道疼痛,任凭男人攥着,一双浸了海水的双眸也通红一片。“因为和你在一起,生不如死。既如此,我为什么不拿自己性命赌一把,赢了我皆大欢喜地回家,重归自由;输了,也不至于落到你手里,过着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生活。”
和他在一起,生不如死?一句话,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捅·进傅聿城心口,刺得他一个字都讲不出。他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望着姜予安。至于那后面的话,匆匆听完,压根无力思考。姜予安乐得见他此刻的模样,明艳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嘲讽的笑。他也会觉得难以置信么?还是说,他压根就不觉得他那些行为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呢?真是令人讽刺啊。傅聿城从思绪中回神,眼底受伤破碎的神情还未消失,开口语气不甘地质问:“商予安,你摸着你的心问问,自你醒过来的这一个月,难道我对你不好么?你告诉我,我可有哪里对不住你!”
他处处为她着想,从前别人有的,他会一一不落地给她补上;那些女人没有的温情,他也只给了她一个人。还要他怎么样?甚至她那些三番五次来他面前挑衅的兄长,他都没有如从前的自己一般将人按照自己喜好给折了羽翼。所有人,他一次又一次地把人给放了。还要他做到什么份上!姜予安瞧着他不服的面庞,漂亮的脸蛋上嘲讽的笑意更浓。“你说呢?你是待我好,可你的好是建立在将我圈束在一座有你的牢笼里面,你所谓的好,就是不让我与家人团聚,拿我亲人次次威胁,逼我做出选择。”
“傅聿城,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么?你可尊重过我的意愿?”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她猩红的双眸,如他一般泣血发出拷打质问。如果感情不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意愿上,那又谈什么好呢?饿了给她吃的,不舒服了带她去住院看病,衣服不够穿了就买……这一切又一切的行为,难道她自己做不到么?他所谓的好,撕开来看到底有多么的苍白无力。或许小暴君也知晓自己的所行过于肤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他掌心的力道稍松,语气都软下来,几乎带着几分祈求:“安安,你说的这些,我以后改可不可以。至于你的家人,我也与你说好了,等国外的事情都处理好,我就带你回来。你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么?”
再给他一点时间,等他不必担心她一去不返的时候,再如她所愿吧。可姑娘心狠起来,自然是彻底的。她对自己都狠,性命都不要也要离开,又怎么可能因他的祈求而心软。“不能!”
“傅聿城,要么你现在放了我,我回去找我的家人,你出国去建你的王国,以后你我见了,还能如老友一般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要么,你把我带回去,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有思维、只要我找到机会,我会一次又一次地从你身边离开!”
傅聿城眼底的情绪再一次破碎。姜予安看着他的神情,忽地想起什么,又嘲讽地笑了出声。“哦对了,我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我送去医院,去做那把我变成木偶的手术,然后让我后半生宛如傀儡一样活着。如此,我也再离不开你。可是傅聿城,我告诉你,再这桩手术之前,只要我找到一点机会,我仍然会像今天一样,不要性命也会离开。哪怕今天如你所愿被你带上了那辆轮渡,我站在甲板上也会跳下去!”
深海又如何,比起毫无情绪地当一个漂亮木偶娃娃,她宁愿赌一把。只不过今天那位刀疤脸给了她机会,让她有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逃离。姑娘嘴里的话像是一束束箭矢,将傅聿城编织的那些谎言给击碎。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猩红的眼睛。他不置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他当着自己的面承认那肮脏恶心的想法,姜予安脸上嘲讽的笑意更浓。瞧啊,都承认自己内心的丑陋,他又哪里来的脸来祈求她回去呢?傅聿城喉结滚了滚,重新逼视她的目光。“是,安安,我先前的确存着这样的想法。但那时我只是想让你恢复到一个月前你刚失去记忆的时候,我只是……”他顿了顿,重新抬起双眸。“我没有想把你变成没有思维的木偶,安安你信我好不好?我只是怕你离开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