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她的母亲的第一句话便是,“何为阵道?取器以为心,取气以为脉,形为一体,谓之阵。”
就像一个人,心脏跳动是一个人活着的必备要求,而人体经脉是一个人能否修行的前提,所以阵道大师太甲真人曾言,人体就是一个阵。无论是灵符或是阵符,符上都是一些纹路,以纸为载体,但颜拂的符道从来就不用纸。莫念抬头,看向颜拂的背影,底气有些不足,说道:“符是纹路,那么符道就是以纹路为脉,以万物为纸,聚天地之能,从而入道?”
……简言低头开始思考着莫念的话,颜拂听完莫念的答案,停下了脚步,简言撞到了颜拂的背上,摸了摸头,这才停下脚步。“很好,初次便能想到这样的层次,”颜拂很是满意的说道。简言不懂,坦然说道:“不懂,请老师讲讲,”颜拂转身,对于简言的答案他并不意外,所以自然不会失望,他之所以想收简言为徒,是因为当日在乾元殿中,简言飞剑二十里,对灵魂力量的掌控分配,以及对天地间空气的流动完美掌控,还有对剑道的领悟力,这样年纪有如此领悟力,他认为简言必然能领悟和感受到天地自然与鸿蒙之气的微妙关系。“就像这小丫头所说,符是纹路,但符还是线条,更是痕迹,”颜拂看着两人,认真说道。莫念对于颜拂称呼自己是小丫头并没有反对情绪,颜拂比她大那么多,即便是称呼小小小丫头也不为过,虽然她不喜欢这个称呼。简言根本没注意到丫头两个字,疑惑问道:“痕迹?”
莫念也望向他,线条他们都能明白,颜拂脸上浮现笑容,随后他指法变化,一个青色小印出现,缓缓望地面而去,地面震荡,落叶飞散而开,再次平静下来,地面上多了很多裂痕。“就像这大地干裂,缝隙便是痕迹,蛇过沙漠,爬行的轨迹也是痕迹,我们体内的经脉,血管同样是痕迹,”颜拂严肃说道。比喻的很朴素,很简单,也很清楚,简言却震惊无比,这样的理论真的是颠覆他的认知,按照颜拂的话来说,世间的一切痕迹都能成符,他自然有些震惊。莫念没有像简言这样震惊无比,一片树叶飞来,她很平稳的用食指与中指夹住,看着上面的纹路,说道:“这也是痕迹?”
颜拂说道:“是的,”简言想起之前颜拂说画画有助于悟符,此刻有些明白了,笔落成点,点动便是线,线的无穷变化能够形成万物,线就是痕迹,也是颜拂在施符时的纹路。简言说道:“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画符?”
颜拂微微一愣,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莫念说道:“以天地为纸,以鸿蒙之气为笔,”简言喜爱书法,虽然他的字不是很好看,可是对于笔墨纸砚很了解,说道:“既然是画,那么便需要墨,那么墨为何物呢?”
颜拂很满意的看向简言,平静说道:“墨就是需要你们去领悟的东西。”
简言和莫念若有所思,皆是感觉符道一途庞大而又高深,……数片树叶落下,斜斜飘落,即将落地时又被微风吹起,轻轻袅袅的飘回了树上,两人沉思之中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场间本无风,此时起了风,“无论是树叶上的痕迹,还是沙漠中的足迹,亦或是流水的痕迹,这些痕迹虽能成符,但他们终究只能够遵循自然去行走,”颜拂平静说道:“这样的符生于自然,最终也亡于自然,”“但我们人,无论是修道破境求长生,或如太甲真人苦心钻研阵道,都已经超出了我们人在天地间的本来使命,所以我们研究的符源于自然,但是必然凌驾于自然。”
简言和莫念沉默倾听,两人都非常认真,没有错过一字一句。对于颜拂所说的话,两人都感到非常的不一般,其中似乎蕴含了非常多的道理。天纪大陆之初,没有争斗,世间各族和平相处,仙人传授修行之法,供人生存,但之后很多修行者创造出强大的道法,发现了诸多修行秘术,以及很多灵草灵矿,利益出现,于是开始争斗,有人抱团取暖,有人凭一己之力独霸一方,天纪大陆也由此产生出诸多势力,之后形成国家,国家下形成宗门,但是,这便超出了人在天地间的本来使命,仙人传道只不过是让人安然生存,而非争斗,符道一途,源于自然,却也凌驾于自然,如此,同样是超出了人在天地间的本来使命。但数万年来,天地间的人早已将自己视为这片大陆的主宰,早已不管什么仙人,什么“天道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