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沉没有阻止他,因为他只知道简言已经做了决定。颜拂看着自己的徒弟,叹了一声,月溪道:“就让他去试试,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呢?”
简言道:“谢谢师娘!”
月溪眉开眼笑,伸手摸到简言的头发上说道:“你这徒弟比你会说话,”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简言步入了营帐,唐雨霏霏躺在床榻上,面色较之前已经有了一点血色,莫念正在帮唐雨霏霏敷药,草药所散发的臭味传入简言的鼻子中,很是难闻。释加禅师自然背对着床,中间隔着布,因为唐雨霏霏上衣已经褪下去一半。简言步入营帐时释加也有些诧异,然后道:“简施主是想要送血吗?”
简言微微点头道:“是的,”“阿弥陀佛,简施主真是菩萨心肠,”简言苦笑道:“唐雨救了我,我应该做的,也不知道我的血可不可以?”
“请施主上前,将衣袖卷起。”
简言看着释加禅师旁边的桌台上放着的一个盘子,里面是一柄小刀,看上去非常的锋利,小刀旁是几根根较细竹管,地上放着一个装着水的盆子,盆子中的血已经染红,简言能够闻到其中的血腥味。莫念听见释加所说的简施主,便想到了简言,匆忙敷好药,她便从里面走了出来,简言刚好将衣袖褪了上去,释加正拿起那把小刀。她上前将简言的手拍开,眼神中有几分怨气的看着他道:“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干嘛来这里。”
释加也不说什么,就这样看着。简言道:“我没事,只是心神有损而已。”
莫念很是强硬的道:“不行!”
简言道:“先试试成不成再说吧,”莫念不语,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很是固执,不过反倒有几分可爱。简言看向释加道:“禅师,我的身体能送血吗?”
禅师道:“莫施主,正如简施主所说,他只是心神有损,送血只要适量,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莫念半信半疑的看向释加禅师道:“真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绝不打诳语。”
莫念眼神中有几分犹豫,又有几分难受,半晌才勉强的说:“好吧!”
小刀从简言手腕处轻轻划过,好像有一只蚂蚁咬了他一般,在他手腕上切来一条非常细的线,鲜血从里面缓慢渗出,释加禅师口中念动法决,鲜血从上凝聚而起,然后化作一条血线,释加禅师拿起一根竹管,血便流入了其中。莫念何时取出的纱布和药草,当即给简言敷了上去。禅师看着竹管中的血,脸上出现了惊叹的神情,简言问道:“可以吗?”
释加盯着竹管之中的血,似乎不愿意离开一般:“简施主的血竟然能与唐雨施主完美融合,就连贫僧想要强行将他们分开,也已经不可能了,难道简施主之血也是通透血?”
莫念蹙眉,简言说道:“真是完美融合?这么说我的血能救她是吗?”
释加连连点头道:“你们二人的血似乎本就是一体的一般,触之即融,半点的排斥都没有,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莫念看着释加禅师这样的人竟然也这般惊叹,问道:“难道他的心也是通透心吗?”
简言道:“不可能吧,”释加道:“即便是真正的通透心,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完美啊,而且简施主的血液并不像通透之血。”
莫念和简言面面相觑,“也罢,唐雨施主凡尘未了,真是天可怜见,”释加禅师感叹道:“莫施主,请为唐雨施主穿好衣裳,我这便为她送血。”
上万人之中都没有一人能够真正替唐雨霏霏送血,谁能想到简言的血竟然能够完美融合。莫念看了简言一眼,然后进去了。......简言看着睡的非常安静的唐雨霏霏,心中舒畅了很多,释加禅师让他做到了一张竹编靠椅上,看着莫念那担心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禅师都说了不会有事的,”莫念轻轻点头,简言见她还是那般紧张的样子,说道:“在长安城是我一意孤行带着她去武常宗,才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换做你,你也会救她的。”
释加禅师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简施主,稍许你可能会感受到昏厥,但不要慌,是正常现象,”他又向莫念解释道:“莫施主请放心,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掀开莫念刚刚为简言敷上的药,莫念又将唐雨霏霏的衣袖拔了上去,手腕上也有一道和简言手上一模一样的血口。简言不知道怎么送,释加禅师让他闭眼靠下,莫念也出去了。周围突然变得非常的安静,黑暗之中简言看见了唐雨霏霏好了,紧接着,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阵猛跳,好像有一样东西向外面流淌而去,就像水流一般。流出去的是一丝心头血,这一丝血进入唐雨霏霏的体内之后,唐雨霏霏便能够再生血了。外界并没有多么的血腥,释加禅师双手合什,嘴中不停的诵出经文,一道血线从简言的手腕出飞出,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从唐雨霏霏的手腕而入。唐雨霏霏并没有处于熟睡的状态,她能够感受到外界,甚至能够听见一些谈话,其实在哪个甬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况了,所以她也以为自己会那样死去。简言一次次给她燃起了希望,现在还是简言来救她。她的血管之中,血量非常的稀少,之前顾蔓草并没有送入多少,因为释加害怕产生后遗症,现在释加又将顾漫草的血抽离了出来,她的血管之中更是如一条没有水的河流一般。当简言的血进入她的血管,就像久旱逢甘霖,她的身体没有半点排斥,甚至是欢愉的,正如释加禅师所说,简言的血和她的血似乎就是一样的了,他们似乎应该是一个人才对。慢慢的,简言便感受到了释加所说的那种昏厥之感,他的脑袋变得很沉,很晕,然后便在哪个椅子上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自己之前所睡的那张床上。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整个*内都挤满了人,莫念就坐在他的床边。不过皇帝等一群通泰境的修行者都不在,所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诸如荀沫,离惑,修一,慕容瑾等各大宗门翘楚。看着一双双担心的眼睛,简言觉得自己很是愧疚,还没说话,阳沉就端着一个盘子道他面前道:“来,吃点什么?”
简言看着盘子中的东西,猕猴桃、草莓还有煮鸡蛋,莫念又从桌子上端起一碗排骨汤道:“你肯定饿了,”月溪夹起一块猪肝送到他口边道:“来,师娘喂你吃猪肝,”颜拂慈爱的望着错愕的简言道:“是禅师说吃这些东西对你有益处,”后方的离惑道:“你小子也算是命好了,我就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修一道:“就是,我连肉味都不知道,你真幸运,快吃吧,”柳小樱道:“简大哥,你好些了吗?”
杨曲道:“先生,你可担心死我们了。”
............好吧他确实饿了,经过一场强制喂食之后,他们再次来到了唐雨霏霏所在的地方,天已经黑了,释加也已经告诉过关于唐雨霏霏的状况没有危险,只不过简言还是想听释加说。空气中已经没有了血腥味,不过草药的味道还是扑面而来。释加禅师正在敲着个木鱼念经,简言六人入帐,中间的布已经撤去,一名男子坐在一张之前那张椅子上,当他看见简言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眼神顿时生出怒意。他起身走到简言身前,阳沉率先道:“你最好不要像个傻子一样瞎逼逼,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欧阳玄玉闷哼一声,盯着简言道:“这笔账,我欧阳玄玉记下来。”
杨曲在后面愤愤不平的看着欧阳玄玉,他很想为先生出气。“阿弥陀佛!”
简言没有理欧阳玄玉,走到释加禅师身旁道:“禅师,我想请教些问题,”释加禅师起身道:“看来你不相信你朋友所说,非要来找贫僧了。”
柳小樱道:“他就是不相信我们,和尚你就再给他说一遍吧。”
着口气很补像柳小樱,不过看到阳沉赞许的眼光落到柳小樱的身上,简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释加禅师也不介意,向帐外走去。仰望夜空,释加禅师缓缓道:“九婴此等上古凶兽,喷火御水,贫僧想问问简施主,这早已灭绝的凶兽怎么会出现在长安城?”
莫念也很想知道,一直到现在,简言都还没有说在长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欧阳玄玉站在最后放,一脸阴郁之色。简言道:“不敢欺瞒禅师,此凶兽是武常宗宗主段天所豢养的,”阳沉和柳小樱同时惊呼出声,赵小妍小嘴微张,莫念的脸上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颜色,欧阳玄玉嘴角微微抽动。释加禅师脸上尽是悲悯之色:“施主可知那段天是从何处所得?”
简言道:“只是知道他用人血人肉豢养九婴残魂,而且那头九婴只有三颗头,”就是阳沉也感觉心中一阵做呕,莫念气极,她手中的越女剑一阵嗡鸣。禅师道:“若是真正的九婴,恐怕唐雨施主也撑不到来这里,只是你可知道,九婴腹中之火乃是至强之火,好在它只是半残之躯,但万物有阴阳,此火阳性乃是极致,然物极必反啊~”他长叹一声。简言皱眉道:“请禅师明示!”
“太易有言,老阳成阴,老阴成阳,九婴腹中水火,一阴一阳,皆是老阴老阳,所以,唐雨施主体内并非如你们所想如烈火灼体,反而是寒气缠身。”
简言怔住了,他明白了在那甬道中为什么用寒气来止血反而越来越严重,反而用火精却能止血。欧阳玄玉疑惑道:“可师妹现在体温很正常啊?”
之前释加并没有详细说唐雨霏霏的情况,只是说她暂时已经安全,让他们不要担心。释加道:“寒气此刻如火星一般藏于血管之中,此时还未发作,自然体温正常。”
莫念问道:“难道禅师也没有办法取出她体内的寒气吗?”
“此寒气乃九婴腹中之水所化,九婴灭绝已久,贫僧也不知该如何化解,贫僧以大乘佛法也难以驱散,此前白施主以五神宗秘法也未能驱散,”白施主必然就是白应兮了,五神宗又是当今修行火属性最强的宗门,连白应兮这样的无忘上境修行者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便异常棘手了。简言心凉了半截,欧阳玄玉有些哽咽问道:“若师妹体内的寒气发作,会如何?”
释加向前走了一步,众人等着他说话,他却半晌不说。阳沉竟也耐心的等着,他能够感受到简言对唐雨霏霏有多在意,不过他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另一种感情。“贫僧也不敢确定,”欧阳玄玉道:“禅师还是告诉我吧,”“阿弥陀佛,”释加朝前方行了一礼才道:“贫僧认为,那散落在血管之中的寒星一旦化开,身冰凉刺骨,寒气冲击气府元丹,血液循环减缓,若是更加严重,恐怕血液血管冻结,那样唐雨施主危矣。”
此刻众人之心也像是被寒气侵体了一般,简言的脸也少了几分血色,身体微微摇晃,莫念拉住了他。欧阳玄玉突然暴起发怒,一拳朝简言砸来,由于他们都没有防备,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简言的脸颊上,不过还好没有动用元气,只是挨了些力道,不过还是砸出了印子。莫念当即一掌拍出,欧阳玄玉反应也是奇快,拳掌相遇,阳沉也捏紧拳头,直接将欧阳玄玉打倒在地。欧阳玄玉怒火更盛,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释加宣了句佛号,欧阳玄玉手中的剑咣当落地。“欧阳施主切勿动怒,唐雨施主还需要各位同心协力。”
莫念听他这么说,问道:“禅师是有什么办法吗?”
简言挨了一拳,但还是没有发火,反而很平静。释加禅师道:“没有!”
阳沉怒道:“老和尚,没办法你说什么同心协力,看奔少爷今天不贬他一顿,”说着他就开始卷起衣袖准备大干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