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昨天才出院。今天来……今天来是想来感谢你的。毕竟你上次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认真的道谢。”
蒋傲云的眸子里熠熠闪光。“你太客气了。”
韩荨忆笑笑。“我是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的病情……我实在是……”韩荨忆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她便消音了。她觉着有些尴尬,有些懊恼。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也许这是蒋傲云心里的痛楚。男人像是看出了韩荨忆的心事般,连忙出声。“没关系的,我的病情我知道,你不用避讳,就算避而不谈,它依旧在那里作祟,并不会因此而消失不见,不是吗?”
蒋傲云企图让韩荨忆不要自责,真挚的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韩荨忆没再出声,招呼蒋傲云坐下,转身去给蒋傲云倒了一杯温水。蒋傲云看着韩荨忆转身的窈窕倩影,陷入了沉思。仿佛就在昨天,她也是这样给他递上来一杯水,而递水时女人柔软的小手有触碰到他的手,虽然只是轻轻地,只是那么一瞬间,依旧令他魂牵梦萦。她好像变瘦了,是最近太忙了吗?想到这儿,他微微有些心疼。关于她的一切,他都铭记于心。“韩医生,上次真是多亏了有你,我才能从鬼门关里回来。请问你下班以后方便吗?我想请你吃顿饭,以表示我小小的谢意。”
男子的指节轻轻推了推堆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框,缓缓说道,眸子里的真诚与期待一览无余。韩荨忆有些犹疑。和陌生的男人吃饭?韩荨忆不敢想象。要是被顾天朗知道了,她还要不要命了?一想起上一次晚上回去晚了,一下午没接他的电话,她就一整晚地接受了他的“惩罚”,韩荨忆的脊背有些发凉。摸了摸感觉有阵阵凉意拂过的后脖颈,女子不禁摇了摇头。“那个,蒋傲云,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表示谢意,但是吃饭就算了吧?”
韩荨忆感到有些为难的说着。“你看,你一连一个星期都送了我这么漂亮的花,还是独家珍藏的品种。我已经觉得很好了,所以吃饭,就不必了,好吗?”
韩荨忆继续解释着。男人的面色有些微微发白,原本自然垂落在双膝上的手,此刻不安的揪扯着自己的衣服,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无助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单纯的请你吃个饭。”
蒋傲云的头颅微微低下,视线已经从眼前的女子身上转移到光洁的地板上。韩荨忆听着蒋傲云略带委屈的语气,不免一时有些挣扎。她是不是太决绝了?就只是吃个饭而已,她有必要想那么多吗?但是女子的眼前却逐渐浮现出顾天朗那严肃冷酷的表情,越来越清晰。心底的另一个声音正在大声叫嚣着,提醒着她不能去!你是有家室的女人!冷静了一下思绪,强压下心中对蒋傲云的一丝怜悯愧疚,韩荨忆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比较忙,还是不去了。下班以后,我还得和我老公一起去接孩子回家。所以,真的抱歉。”
韩荨忆坚定的说着,清澈的双眸直视着蒋傲云。男子看着女子坚定而不带一丝欲擒故纵的眼神,忽然感觉心里有些受伤。果真是连一点点希望都不肯施舍给他吗?蒋傲云苦笑了一下,随即隐藏了明显的悲伤情绪,笑着对韩荨忆说:“没事,既然你这次不方便,那么就等你什么时候闲下来的时候,再去吃吧!”
他有意曲解了韩荨忆话里的真正意思,还是坚持着想和她一同吃饭的念想。女子觉得有些尴尬。他是故意的吗?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韩荨忆想接着和他说清楚,但是这时突然来了几位病人,她没有和蒋傲云闲聊的机会了。“你先忙,我随意。”
蒋傲云很自觉的让开了位置,让前来看病的人坐,而自己则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韩荨忆看着蒋傲云行云流水般的举动,一时有些怔了。他这是要一直在这等着?这样不好吧?“要不……你就先回去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消遣的,也挺无聊的,不是吗?”
韩荨忆不是很想蒋傲云一直呆在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着实觉得有些尴尬。“没事,我待会儿就走,我的司机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去办,等他办好了事情,他会来接我的,我在等他。”
蒋傲云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也挺佩服自己的,随口胡诌,还能编的像模像样的。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韩荨忆觉得如果自己再劝他走,那就是自己别有用心,过于小气了,便不再理会,专心接待接下来的病人。一开始,不知道是韩荨忆的错觉还是什么的,她总觉得有目光在她的身上不停游走,时有时无,令她有些不确信,但总有些不舒服,但每当她的视线投向蒋傲云时,只见他安安静静地保持着看报纸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是她的错觉吗?总之一开始是有些影响她的工作,但是随着和病人的深入交流,她渐渐忘却了这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专心致志地为病人解难起来。没错,这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扫视目光正是来自蒋傲云。他一直有在偷偷打量着韩荨忆。“你的名字?”
“小朋友几岁啦?”
“平时要注意少吃糖呀!看看你的牙齿,都被小虫子给‘侵略’啦!”
“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如果有什么不良反应,记得及时来复诊。”
女子的声音轻柔而动听,如春风拂面般令他感觉很自在舒适。蒋傲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韩荨忆这么有魔力,令他的视线离不开她,为她倾倒,为她着迷……偷偷地打量着女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会因为她的喜悦而感到心情愉悦,会因为她微微的蹙眉,而有一丝心疼。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中了她的毒?但是他觉得他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臣服在韩荨忆独特的魅力之下,无论欢愉或痛苦。同样的,他又很清楚现实。女子并不想和他有着过多的纠葛,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尽管如此,蒋傲云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他选择自我欺骗……一连诊断了好几个病人,韩荨忆微微有些疲劳,等接待完最后一个病人,她终于暂时可以喘一口气。“唉……”韩荨忆叹着气,伸手扶了扶很累的脖颈,缓慢的扭动着,以舒缓自己的颈部压力。扭到一般,韩荨忆忽然想起什么,偏头一看,望向诊所里的大沙发上,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报纸被规整的很有规律,齐齐的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沙发上一点褶皱也没有,似乎蒋傲云并没有来过这里一般。他什么时候走的?韩荨忆不得而知,想到自己可能是工作太投入了,她有些失笑。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桌子里的手机强烈震动起来,她有些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