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易也没有隐瞒,他把宁念稚的烦恼告诉了叶森然。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叶森然沉默片刻后望着顾南易,说:“帮我个忙……”等到叶森然把话说完,顾南易挑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这个冷血动物竟然会主动帮人了,这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啊!”
对上顾南易戏谑的视线,叶森然笑道:“我一向热心助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雷锋是我的偶像。”
顾南易的双手抱住了手臂,他装出了一副恶寒的模样,调侃地说:“这还真是我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了。”
没有理会顾南易的调侃,叶森然说:“反正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了。”
“这才像你嘛,说话又霸道又能毒死人。”
顾南易笑着说:“冲你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心,我就帮帮你咯。”
叶森然敷衍般地扯出了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那我真是谢谢你的表扬了。”
“咱俩谁跟谁啊,你就别客气了。”
顾南易耸耸肩,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说:“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拿到乐乐的检验报告了,如你所料,肿瘤是恶性的。”
叶森然的神情变得凝重地对顾南易说。乐乐这一生已经够苦的了,现在竟然还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一想到就觉得心里难受。“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让乐乐转院治疗吗?”
叶森然的话音刚落,顾南易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叶森然摇摇头,沉声说:“如果是普通人,转院治疗是最好的,但是你我都清楚,乐乐的状况跟别人不一样。即使到了正规的肿瘤医院,护士也不一定搞得定她,那些医院都没有这里的环境好。”
顾南易赞许地点点头,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叶森然说着停顿了一下,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说:“你在这里,有你看着她,我也放心一点。”
对上叶森然那毫无保留的信任目光,顾南易心底涌出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很快的,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淡淡的笑容,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亚历山大啊!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已经联系了脑科肿瘤的权威唐医生了,他说迟点会给我一个治疗方案,到时候,你就按照那个治疗方案来治疗,随时唐医生保持联系就行。”
看着叶森然,顾南易感慨地说:“还好有你在乐乐的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乐乐还会经历怎样的事情。”
叶森然仍旧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目光却变得深沉了很多。如果他不管乐乐的话,那就真的没人管乐乐了。如果连他都不管乐乐了,那么有可能,明天他在路上遇到脏兮兮的流浪女就是乐乐了。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情沉甸甸的。察觉叶森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顾南易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吗?”
回过神来,叶森然对他摇摇头,说:“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走了,交待你的事情别忘记了。”
才一说完,他就迈步离开了顾南易的办公室了。目送着叶森然离开的背影,想到了叶森然和乐乐之间的关系,顾南易心头顿时感慨万千。摇头叹息一声,他把复杂的思绪全部从脑子里赶走,继续处理刚才没有处理完的公事。离开顾南易的办公室没多久,叶森然突发奇想地走向了许如臻的病房。才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宁念稚在给许如臻念书的声音。他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宁念稚那轻轻浅浅的声音犹如山涧的一股清泉,沁人心脾。看着端端正正地坐在病床前的宁念稚,想起顾南易说她当年力排众议,一定要把她的母亲送来这里的情形,他意识到她并不像是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隐约感觉到有一抹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宁念稚本能地转过头来望向了门口。与叶森然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朝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低声地跟母亲说了句“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随后把手中的书放下,朝叶森然走了过去。将宁念稚与许如臻说话的模样尽收眼底,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叶森然几乎要以为许如臻不过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有时间吗?我们聊两句。”
叶森然点点头,与宁念稚一起往疗养院的庭院走去了。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偶尔一阵清风吹过,吹得树影婆娑。宁念稚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说:“工作的事情真的太感谢你了。”
这阵子,她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样的满足感是在咖啡馆工作没有办法得到的。这一份工作让她觉得自己犹如一块饥饿的海绵,正在拼命地吸收原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做得还习惯吗?”
侧过头来凝视着身边的宁念稚,叶森然关切地询问。“嗯。”
宁念稚重重地点头,说:“我必须得承认,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很有道理,我是应该好好地充实自己,学多一点东西,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可能改变现状。”
叶森然扯唇笑了笑,他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宁念稚的头上。“怎么了吗?”
察觉叶森然的视线不对劲,宁念稚愣了一下,呆呆地问。叶森然仍旧没有开口,他慢慢地朝宁念稚伸出了手。虽然不知道叶森然想要做什么,可是,看着他那朝她伸过来的手,她顿时觉得心脏砰砰直跳,那骚动的小心脏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跳出喉咙。他的手仍旧慢慢地靠近,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莫名的念头,甚至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耳朵在发烫。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森然。只见叶森然伸过手,捏住了一片落在宁念稚耳边的落叶,说:“你的头上有一片叶子。”
看着叶森然手中的叶子,想到刚才浮现在脑海里那些想法,宁念稚无比庆幸叶森然不懂读心术,不然的话,她真的是无地自容了。察觉宁念稚的脸色发红,叶森然有些意外地说:“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
说完,他就要伸出手去,想要碰一下她的额头。就在叶森然的手即将碰上她的额头的前一秒钟,宁念稚飞快地挥开了他的手,犹如草丛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迅速跑开了。站在原地望着宁念稚离开的背影,叶森然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