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又变得这般的犀利。冯娜知道是什么缘故,但她总不能自我揭穿,只得瞪大着双眼,诧异的问道:“阿川,怎么了吗?”
顾律川盯着她的发型和衣着,嫌恶的将冯娜甩开,“你离我远一点!”
冯娜坐在椅子上,满脸的尴尬与不甘,垂着眼睑,深深沉沉的说道:“阿川,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看不见我?”
“......”顾律川看着她那张与陆西曼想象的脸蛋,外表的打扮又与陆西顾有几分相似,只觉得有些精分。冯娜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关注,只是低着头,委屈的说道:“从小我就跟在陆西曼的身后,她小公主的光环加身,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即便那时候的你并不喜欢她,但目之所及,也无外乎陆家两姐妹。你看不见我,对我或许根本没什么印象,可是,就是这样毫无亮点的人,不敢撒娇追求主动攀谈,只能默默地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的看着你那么多年。”
陆西曼的存在,几乎全方位的击垮她的骄傲,自卑令她根本连头也不敢抬。那时的陆氏,还是莲城的食品龙头企业,她出身于这样的名门望族的,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这样的对手摆在面前,已经让她失去大半胜算,可是,后来陆西顾的出现,灭掉了她所有的希望。她的爱情很坦率,很直接。说实话,比起时刻端着高贵冷艳的陆西曼,冯娜更羡慕的,是那般像条小尾巴绕着顾律川转圈圈的陆西顾。她有豪门世家俗艳的装腔作势,脾气甚至有些肆无忌惮。就是如此特别的她,成功俘获顾律川的关注。冯娜记得,不管陆西顾何时何地出现,顾律川即便不在身边,那双眼睛也会无时无刻的落在她身上。那种一种令人羡慕的宠溺,你在闹,我在笑,犹然自成的默契,任何人都无法代替。顾律川抬手,揉了揉眉心,拿出对她唯一一次的耐心,劝说道:“冯娜,比起很多人,你都有自己的优势。所以,犯不着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份不可能的感情就蔽塞掉自己的出路,让自己活得这么痛苦。”
面对自己的爱情,谁都说不清到底什么是胜负。他只是在这一刻,想到陆西顾,有些半分的恻隐之心。“痛苦?”
冯娜抬头,目光沉沉的盯着顾律川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痛苦,而不是在享受过程呢?阿川,你能这样劝我,同样的话,放在你自己身上,你觉得能够行得通吗?”
顾律川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说话的语调透着些薄冷,“你是你,我是我,不要把你和我混为一谈。”
冯娜看着他,淡淡的说道:“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你却非要用这种诡辩的方式阻挠我的坚持,不公平。”
顾律川沉着脸,冷冷的说道:“我这里只有偏心,没有公平。”
冯娜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痛,随即,苦笑着说道:“这些原则,左右不过是替陆西顾打破的对吗?顾家的百般阻挠,让你只能将自己的感情藏起来。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们之间关于未来被肯定指数为负。陆西顾会有她的未来,而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止步不前?”
顾律川浑身的气焰透着幽蓝色的冷光,怒呵道:“冯娜!”
冯娜的情绪也是颇为激动,她握紧着拳头,扬声说道:“你可以吼我,但你无法阻拦我爱你。阿川,我不是为了所谓的虚荣心,更不是心血来潮非以征服你来从而向全世界宣告我的魅力值,那些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只是爱你,我不想向以前那样默默无闻的充当陪衬,我只想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
冯娜鼓足勇气,站起来,语调带着几分肯定,“是!我爱得卑微,爱得让你觉得我为人轻贱。可是,如果爱人是错误选项,那我选择拒绝接受正确答案!”
她再也无法待在病房,所有话,终究在这一天,鼓足勇气一股脑的统统倒了出来。冯娜抹着眼泪,转身就跑了出去。留下眉心紧锁的顾律川,他也因为冯娜的这一席话微微地顿住。如果爱人是错误选项,那我选择拒绝接受正确答案......他突然想到陆西顾,全世界都觉得他们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孽缘时,自己为什么要那般的执拗?陆西顾,你会是那个错误选项吗?顾律川盯着黑屏的私人手机,依旧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陆西顾的讯息。除却昨夜迷蒙里将冯娜错看成陆西顾的幻影,顾律川的心又开始变得浮躁不安。司南开着车,眼神有意无意的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自家爷顶着头上的伤,满脸苍白,固执得十头牛都拉不回去的,非要逼着他开车前往潼市。他没有办法,只得找人搞了一个急救箱,随身携带,便连夜往潼市赶。顾律川靠坐在后车座里,闭着眼,满脸的病容。司南凭着多次前往考察的记忆,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这才到了目的地。车刚停,原本闭着眼睡觉的顾律川猛地睁开眼睛,二话不说的推开车门,直接奔了下去。恒盛子公司的人等在外面,见顾律川头上包着纱布下来,立刻恭敬的迎了上去,“顾总!”
顾律川瞄了眼车边的人,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于是冷着脸问道:“负责测绘的人在哪里?”
负责接待的人缩了缩肩膀,着急的说道:“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啊......”“不知道?”
顾律川一听,瞬间脸色僵硬,怒气汹汹的说道:“你现在给我说不知道?”
负责接待的人低着头的,磕磕绊绊的说道:“陆总来时我们是安排了食宿以及助手,但都被她驳回了,只带了随行的工作人员以及简单的帐篷,直接进入我们要开发的区域,出去前几天她的随行设计师助理出来采买东西我见过外,就没见过陆总。”
顾律川拧着眉,语气不佳的吼道:“那还不赶快给我联系人!”
负责接待的人满脸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联系不到啊!”
顾律川扭头,目光冰冷地瞪着司南,扬声问责,“不是说了让信号覆盖的吗?为什么会联系不到?”
司南也有些诧异,“我们的人说信号已经覆盖了呀,不可能联系不到......”“这不是信号的问题。”
负责接待的人垂着头,谨慎的说道:“陆总进入的是荒地,那里根本就没有电,手机内存的电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陆总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为了防止被打扰,要求工作人员和她一起关机。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联系得到她。”
顾律川一听,脸色更加的黑了起来。荒郊野外,这女人和男人背着帐篷出来,还敢命人关手机,她是活腻歪了吗?还有没有带你危险意识!顾律川越想越心急,瞪着旁边的接待人员,冷冷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他们大致的方位?”
负责接待的人立刻说道:“我看陆总的测绘很精密,大致方向是往东走的。”
顾律川瞄了眼他所指的方向,微微拧了拧眉,抓起车里的外套,抬步就往那边走去。司南见状,立刻带着手电跟了上去,“顾总,您小心点,这里的路很难走。”
他的话音刚落,顾律川的皮鞋就踩中草丛,因为斜坡的关系,“滋溜”一声滑了下去。“顾总!”
司南吓得不轻,立刻拔腿就往前面冲,刚上山头,跟着脚底打滑滚了下去。主仆二人出师不利,摔了个狗吃屎。司南爬起来,手电对准顾律川的脑袋,只见猩红的鲜血猛地浸透砂布,刺眼得紧,“顾总,伤口又流血了,要不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派人去找?”
顾律川微微拧了拧眉,伸手,冲着司南说道:“手电给我!”
司南握紧着手电筒,着急的喊道:“顾总!”
顾律川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夺走他的手里的电筒,再转身,脚步仓促的往前跑。司南直叫脑袋痛,因为心里顾及他的安危,所以还是跟了上去。那片区的路凹凸不平,顾律川的脚步又快,加上他还穿着正装,这一路走来,左滑右扭的,真是毫无形象可言。加上这个季节的芦苇正好开,漫天的飘絮扬起,全部贴在他黑色的西装上。司南看自己爷爷浑身的狼狈,捂着额头,又不敢上前提醒,只得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希望待会陆总看到后会感激涕零,相拥而泣,笑泯恩仇,然后就皆大欢喜。顾律川循着建筑设计的测绘的定点寻找,一路亮着嗓门喊陆西顾的名字,可是,接连到了好几个定点,都是扑空。但从定点位遗留的痕迹倒是更加的明朗,陆西顾肯定是到访过,眼看着希望扩大,顾律川不自觉的也加快了脚步。司南拿着手电紧随其后,突然他停下来,追光放远,大声说道:“顾总,那边有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