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预算表，倒是有些意外。他翻开扉页，淡淡地扫了眼内容，嘴角挑起一抹弧线，沉沉的问道：“B计划？”
“不算。”
陆西顾端坐在他对面，红唇轻启，吐出公式化且含着几分玩味的笑意，“最多只能说，是站在经营者的位置设定的标准。”
霍琰不是没听出陆西顾的反唇相讥，抬头，目光透着几分笑意，反问道：“甩我一巴掌，你这是不怕惹事啊！”
他的态度很直接，但这种说明白的态度，反倒让人更好揣测。陆西顾倒是没有直接撕开矛盾点，反倒是偏了偏头，目光清冷的盯着他，笑了笑，“怎么，被摸清路数要恼羞成怒吗？”
这女人，哪里有半分小尾巴在他心里落下印象。根本与粘人、麻烦精、软腻这些形象不搭边啊？顾老三绝逼是眼盲心瞎，面前这明明是一只女腹黑好吗！霍琰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表面上却依旧端得正，冷着脸，目光直视对方，语气低沉的说道：“目前的这两份预算，一份是站在设计师的位置，一份是站在经营者的高度，A和B都不是最佳选择，不出意外，你应该准备了C计划吧？”
他的态度很直接，目光的薄冷透着洞穿一切。陆西顾眼底的光依旧是沉稳的、如深潭般的宁静，她看着霍琰，挑了挑嘴角，笑着打趣起来，“没想到霍总还兼职掐指算命，命中率还不错。”
不得不说，霍琰的分析面面俱到，由表及里，将她的计划看得很是透彻。霍琰将面前的计划表摊开，一一分析起来，“A计划天马行空，虽拥极强的价值与标志感，但需要我再花几十亿去完成它的艺术感，对于公司来说，支出与收入不成正比，行不通；B计划太过商业，不仅能替我省下来三个亿，而且能赚得金盆钵满，但问题是设计不具有标志性，无法满足恒盛的风格。”
“所以，我猜陆总的C计划，才是你今天找我商讨的策略。”
陆西顾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僵，面前的这个男人，只用了短短的十分钟，就已经将她看得这么清楚，至少在专业的程度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对手或者难以翻越的高山。这种人，陆西顾敬佩，且有“兴趣”。陆西顾并没打算隐藏，看着霍琰，淡淡的笑着说道：“不愧是很深的霍总，分析问题非常到位。”
霍琰冷着脸，抬手示意，沉沉的说道：“亮出你的杀手锏吧。”
既然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藏着掖着就太过矫情。陆西顾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翻开面前的文件，礼貌的递了上去，“请您过目。”
那人文件，非常的厚，霍琰接过，二话不说的打开。他脸上含着几分表情，说不出的感觉，只是低头时眉目里删过一星半点的亮光，随即就是陷入长久的沉默无语。陆西顾坐在原位观察对方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头绪。几分钟后，只见霍琰突然抬头，一双眸子漆黑如墨，面无表情的抬手，将文件夹干脆利落的扔在一边。那动作，带着几分的潇洒与嫌弃。陆西顾拧了拧眉，等待他的出招。果真，下一秒。霍琰脸上的表情带着严肃，甚至有几分凛然的批判，说话的语气难听又不留情面，“如果这就是你的C计划，我想你可以现在就从位置上下来，回去坐等分红，说不定还风光无限，日子美艳无边。”
陆西顾瞄了眼被霍琰扔在一边，但距离他手的距离却又不是太远的文件夹，顿了顿，撩起眼皮，眸光里却闪着戏谑，“有这么的看不上我的C计划？”
霍琰冷哼一声，恶劣的嫌弃道：“让我拿出了原预算的三倍价格，从一百亿活生生变成三百亿的投资成本，说实话，这计划没理由让我赞成。”
陆西顾抬手，一把拖过文件夹翻开，嘴角的笑意明显，气势逼人，“我相信你是有智慧的人，懂得核算比较。”
霍琰看她一副端坐准备正式开场的样子，立刻扬了扬眉，“看架势是要给我洗脑？”
陆西顾对他的嘲讽倒是不甚在意，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我又不是神棍，做不出这样的事。”
说着，她从文件夹的最底部地步抽出一张设计图，并且将面前的电脑转过去，正对着霍琰，“这时我去潼市测绘数据后做出的模拟图，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看。”
霍琰接过设计图，只觉得眼前一亮。那眼底的光没能逃过陆西顾的眼睛，不管是他赞同或者不赞同，这东西拿出来，暂时是将对方震住，为自己保全了一点的时间。陆西顾站起来，开口说道：“潼市的那块地我看过位置，按照恒盛原定的计划开发，实在是有些可惜。”
她将电脑切换到地形图，开始逐一分析，“这块地，靠海，且自然的生态环境良好，具备极佳的住宅与商业区的先决条件。”
霍琰听到她改变的计划，嗤笑一声，“你这是准备把潼市的市中心往这边移？”
这么小的一块地，想要移动整个城市的重心，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陆西顾听出了他言语里的嘲讽，已经胜券在握的优越感。她猛地收手，在桌面上撑开，目光冷冷地盯着霍琰，开口，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是，我觉得你已经心动了。”
她的目光很冷很沉，算来她的话也不是随口而出。霍琰拧了拧眉，同样看着面前这位摇身一变的职场女性，“还会读心术？”
陆西顾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的说道：“技术含量太高，我还没参透，不敢班门弄斧。”
“哼！”
霍琰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提醒道：“陆总，就凭目前恒盛在潼市掌控的地皮，你应该知道是不可能达到你的理想计划的。”
陆西顾抬手，轻轻地敲了键盘快捷键，整个屏幕全是地形图。她抬手，指了指两旁的位置，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所以，我建议恒盛立刻将目前我们控制的区域两边的地皮一同拿下。”
那两个位置......霍琰眸底的光闪过一次惊异，随即又归为平静，他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原来你的坑，是挖在这里的？”
他整个人看不出任何的慌乱，反倒是保持着天然的王者气息的，目光冰冷地看着陆西顾，凉凉的说道：“刚才怂恿我多投几百亿，这次又要撺掇我掏上千亿购地，你这是把恒盛当成自家金库在使啊！”
陆西顾却并没有给他继续嘲讽自己的机会，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已经收到消息，潼市已经将两边的地皮纳入计划，而恒盛正是他们首先考虑的对象。”
什么软绵好欺负！就这城府，炸得简直惊人好吗？！霍琰的瞳孔微微地收了收紧，一双眸子透着深邃，静静的看着对方，“收到消息？打着去测绘的名目，做了不少的事啊！”
看来，她的揣测，是对的。陆西顾立刻缓和气氛，半是恭维半是嘲讽的笑了起来，“因为测绘的面积实在不够宏达，撑不起霍总的蓝图，我想我似乎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你隐瞒的计划。”
岂止是发现他的计划，完全就是正中下怀好吗？考虑得如此全面，连后期如何发展计划都如出一辙。这女人......难怪有些人被玩得成天跟只炮仗似的，也不是没有到底！想到这几日姓顾的移动喷火恐龙，霍琰面色忍不住堆满了笑意，他看着陆西顾，眉眼里含着几分笑意，“Yale的高材生.....”陆西顾没明白他夸自己的理由，下一秒就见他眼底透着嘲弄，凉薄的说道：“比起有些人的缭缭落寞，你在美国的那几年倒是真没有白待......”“......”这话里的意思太深沉，陆西顾拧眉，表示不太懂。两人在会议室交战多时，双方皆是精疲力尽，最后陆西顾凯旋而归。霍琰成功打发走陆西顾这大事上瞬间秒变得人精，抓起她留下的计划书已经拷贝而来的模拟图，马不停蹄的我那个顶楼的专属会议室跑。会议室内，恒盛集团的其他四位爷正在讨论新项目的问题。霍琰快步冲进去，一边将手里的表递给秘书，“马上彩印出来，在座的几位，人手一份。”
沈凉城被一通起伏不定的数据搞得脑袋疼，见霍琰活泛的样子，立刻打趣道：“中午喝鸡血了？这么兴奋！”
霍琰接过秘书手里的直接，直接扔了沈凉城一脸，“啧啧啧......你可不知道我发现了新大陆啊！”
“我们顾老三，这是用陆氏逼回来一个暴力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