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坐了起来，等看清了眼前是沈晚娘的时候，神色才放松了一些。“你……”她轻轻出声，声音又轻又小，就像是小小的人一样。九枝就恰恰相反，一个女人声如洪钟，“你还不知道吧，是霍夫人救了你，你知道霍夫人吗，就是京城里顶顶有名的沈大夫，是个神医。”
“我知道。”
柳生樱雪的声音有些奇怪，可能是不是中原人的缘故，说的有些绕口，“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了，你好好的，没有人把你怎样。”
“嗯。”
“刚才我给你诊脉了，除了体虚和受到惊吓之外，似乎还有些心口上的毛病？”
沈晚娘的职业病在。“是啊，我是常年都会心口痛。现在都还好，尤其是到了秋冬的时候，越发疼的厉害。”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柳生樱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这样了，扶桑的大夫说，是我在我母亲肚子里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这诊断倒是对的，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是有一些治疗办法的，不敢说给你彻底治愈，但肯定能控制一半，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你真的好厉害，怪不得人家都说你神医。”
柳生樱雪笑了笑，长而卷的睫毛包裹一双像是冰泉清澈的眼睛。九枝喃喃，“还怪好看的，我下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成你这样。”
柳生樱雪听了，脸上映起淡淡的红，她低下了头。“诶，你今天怎么回事？”
九枝又关切起来，“你看着也是个大家闺秀吧，怎么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呢。”
“我没有丫鬟。”
柳生樱雪道：“像我们这种女子，在扶桑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出来中原哪里又有什么丫鬟。”
她很是怅然，环视着周遭，“这屋子真大啊。”
“你在你老家没有吗。”
九枝问。柳生樱雪摇头，“只有一间很小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晚娘大概了解了。柳生樱雪倒是很想倾诉一样，“我小时候，爹娘都很穷，爹爹为了生儿子生了很多个女儿，我只是其中一个。他们对我不好，小小年纪就把我卖掉学艺。”
“吃了很多苦吗？”
“嗯，小时候如果练不好，就会被惩罚，要在雪地里跪，直到练好了为止。那时候手和脚都会生满冻疮。”
沈晚娘想到她心口的毛病，“岂不是会经常发作？”
“只有忍耐。”
柳生樱雪淡淡道：“没有别的办法。”
“也是可怜人。”
九枝都快听哭了，“幸好我生在中原，要不然真不知道我会怎样呢。”
许是同病相怜，九枝对柳生樱雪一下很善良。“你现在住在哪里啊，要不要我叫马车送你回去。”
“嗯。”
柳生樱雪点点头，这样最起码就不会遇到坏人了。沈晚娘给她开了一点药也给她带在了身上，“心口痛的时候你就吃，多多少少会有缓解作用，一次只需要一颗。”
“你们真好。”
柳生樱雪看着沈晚娘的眼睛，很是喜欢面前这个女人。那一日在大殿里的第一次见面，她自信大方，谈吐合宜，果敢聪慧，一样是女子，她却活成自己完全达不到的样子。“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
虽然曾经比试较量过一场，但沈晚娘自认和柳生樱雪没有任何矛盾，也没有必要敌对。他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柳生樱雪突然停了下来，“沈神医。”
“怎么了？”
“我……”“你有话直说。”
“皇子就要回扶桑了，我也要跟他一起回去。但，我又想留下来，我不想回去。”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晚娘不解。柳生樱雪红了眼眶，像是受伤小鹿一样的眼神，“我这一次来中原，没有达到皇子的要求，我想他一定会惩罚我，我只是想晚一些回去。如果我等留下来的话，沈神医你可以收留我吗？我不会白白待在这里，我会赚到银子，到时候给你。”
“我不缺银子。”
沈晚娘也不想跟扶桑人打太多的交道。不过想到柳生樱雪心口痛的毛病，她倒是很感兴趣。于是对她说，“或者你可以这样说，就说在这里可以找到人看病，等看病看好了就回去。最起码你看病我肯定会给你看病。”
“谢谢你沈神医。”
暗淡的神色里终于有了亮光。半个时辰后，柳生樱雪见到了藤原太日，他穿着木屐和青绿色的扶桑服饰，人双臂环胸而一脸冷漠。周围的下人都在打点行装。“你去哪儿了。”
藤原太日听见声音，背对着冷冷的问。“我……”柳生的声音小小的，“我去修我的琴，听说这里的琴师修的很好。”
“修好了？”
“是。”
“那你准备好，我们明天回去。”
“皇子……”“你还想说什么吗。”
藤原太日转过来，怒气冲冲的问道：“让你给扶桑扬威而来，你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输成了什么样子！”
面对藤原太日的责骂，柳生一个字也不敢言语。直到他又骂了几句，骂完了，她才缓缓道：“皇子，我是过几个月再回去。”
“嗯？”
藤原太日的眼神里许是阴狠，突然走过去扼住了柳生的脖子，“你在说什么，你又在想什么。”
“皇子息怒，我没有想什么，我只是心口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也许她能够治好的病。”
“是什么大夫？”
藤原太日追问。“是一个名医。”
“他叫什么名字。”
藤原太日收紧了手上的力度。柳生的脸色微红，“他说他姓赵。”
“哼。”
藤原太日终于松开了，“你想留下……这也不是不行。你这个毛病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要留下我有一个条件。”
柳生惴惴不安的等着，“是什么条件？”
“你帮我做事，和我保持书信往来，我现在非常讨厌中原两个人，一个是萧子晏，一个叫沈晚娘。而你留在这里，帮我除掉他们。”
柳生的瞳孔瞬间睁大，“我，皇子，我不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