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飞机已经停在草坪上,轩辕澈和凤清绝都来相送,沐尘和佣人已经将行李都提到了飞机上,恭敬的站在墨凌轩的身后。墨凌轩坐在轮椅上,和轩辕澈与凤清绝告别。苏陌定定的看着凤清绝,神色不舍,眸底笼着一层淡淡的哀伤,“师傅,今日一别,徒儿希望您能平安健康,寿比南山。”
凤清绝笑的云淡风轻,将手里另一本医书交给苏陌:“这是为师的师傅交给我的,现在传给你了,好好研习,将为师的医术发扬光大,治病救人,就当是为为师积福了,也不枉我收你为徒。”
苏陌眼眶微红,谁都知道这一走之后代表着什么,视线落在轩辕澈身上,百般不忍,一边是自己传道授业解惑的师傅,一边是自己的生死之交,偏偏两人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共戴天的死敌和仇人,两边都舍不得,两边都无法取舍。不得不承认,凤清绝这个人,除了对轩辕家,对他这个徒儿绝对是倾攘相授,毫不保留,不偏不倚,是个难得的好师傅。凤清绝仿佛意识到苏陌的想法,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淡淡开口:“等到为师不在的那一天,隔几年有时间就来拜祭一下为师,为师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要想太多了,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
苏陌心里大恸,“师傅,你的意思是?”
“别多想,为师年纪大了,总有走的那一天,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凤清绝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好了,时间不多了,你们走吧,桑绮是个好女孩,为师祝你们幸福,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苏陌看到墨凌轩已经往机舱里面走,不得不转身跟了进去。轩辕澈看着洛芷萱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进了机舱,上前两步,突然喊了她一声,“芷萱。”
顾心琪用手肘拐了拐洛芷萱,下巴朝着下面抬了抬:“轩辕少爷叫你呢?你在想什么?”
洛芷萱回神,走到机舱口看着他,“还有事?”
“你是不是很想飘飘跟你一起去?”
轩辕澈又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一些。“一直都是她在身边保护我,我比较习惯了而已,昨天是我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洛芷萱舍不得飘飘,可也不想惹怒轩辕澈。轩辕澈朝着阿龙丢了个眼神,阿龙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很快,小车就载着飘飘朝着这边过来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就让飘飘保护你。”
轩辕澈看着赶过来的人影。洛芷萱看到飘飘,眉梢眼角都舒展了,不经意的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昨天提到飘飘还发那么大的脾气,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将飘飘安排在她身边,洛芷萱心里一喜,看来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轩辕澈眸色深沉,薄唇微动:“毕竟,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就算不为你的安全着想,也要为我的孩子着想,飘飘会医术,跟在你身边,也好第一时间告诉我孩子的状况。”
洛芷萱刚才还飞扬的神采顿时凝滞了,没想到他只是考虑到了孩子。她的手指抚着肚子,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小生命,他这么做,应该是想要掩人耳目吧。轩辕澈注意到她的动作,眸底如墨色一般润染开,恨不得上前一步,将她从飞机上拽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让她不要走。他的手指垂在身侧,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到底没有行动。飘飘跳下车,走向轩辕澈,目光有些躲闪,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好好照顾她,我将她托付给你,你要明白她比你的命还要重要,我绝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轩辕澈眼角的视线扫到飘飘身上。“是!”
飘飘松了口气,“谢谢少爷。”
“记住,从今天起,她是你的少夫人。”
“是!”
飘飘看着洛芷萱,上了飞机。飞机消失在天边,轩辕澈还迟迟没有收回目光,心脏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少爷,走吧。”
阿龙在身边小声提醒。轩辕澈转身,往主楼里走,“所有的事情,按照原计划进行,顺便帮我立一份遗嘱。”
“少爷,您……”阿龙呆愣在当场,有些回不了神。“你应该知道,轩辕家族的后代,没有人能活过三十五岁的,我已经三十,时刻都有丢掉生命的可能,如果,芷萱愿意留下我的孩子,我至少要确保她衣食无忧。如果她没有怀上,或者不肯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枉她陪我一场,也算是我给她最后一点补偿。”
轩辕澈脚步缓慢沉重。这座奢华的豪宅,偏偏如阴暗的牢笼一般,困着他的一生,如宿命一般将他锁在这里,挣扎不开。阿龙心里一酸,想要安慰:“少爷,说不定会有奇迹的,就算,就算是为了少夫人,您也不应该这么悲观啊。”
“悲观?呵。”
轩辕澈冷冷一笑,“我从来就不是个悲观或者乐观的人,我看到的只有实际的结果。”
阿龙无话可说,少爷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这一套安慰人的话在他面前压根就行不通,想到某一天,他突然就永远消失了,阿龙心里止不住的疼。或许对少爷来讲,那一天的到来未必就不是个好的结局,毕竟活着太痛苦了,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恐怕就是洛芷萱陪着他的这段时间吧。双腿被治疗好了,原本以为体内的毒素也快要被排出来了,没想到苏陌看完医书,抽血检验,发现少爷体内的毒素压根就不止一种,偏偏是好几种掺杂在一起的,深入骨髓。洗髓刮骨这种医术,苏陌目前无法掌握,凤清绝是不可能救治少爷的,看来少爷只有死路一条了。阿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忍着心底的酸涩,快步追上去。洛芷萱招呼飘飘坐在自己身边:“飘飘,坐我这里,好多天没看到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
飘飘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才开口:“少爷让我转告你一声,如果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