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事是扔掉前几天的玫瑰,将鲜红的蔷薇插进花瓶,梳洗好后坐在卧室窗台上琢磨事情。这么多年,子西在英国与斐然同吃同住,难道真的一点也没变吗?颂妆有点不太信任,但又忍不住想要相信。合好如初是最好的结局吧!可是,斐然呢?颂妆想起斐然说过的话:“我一定会拆散你们!”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机上接连不断地来了几条信息。颂妆打算看完就睡,躺在床上一条一条地翻。第一条,于子西发来的:妆,相信我,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第二条,陌生的手机号:有一个人偷偷地喜欢你。这条信息让颂妆想起白天忘记拿回家的七朵黑玫瑰以及那个关于玫瑰的童话。童话的结局,她还没看到。要不是已经躺在床上,她真想爬起来上网。第三条,方亦杰的信息:我应该对你说声“祝你幸福”吗?这样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勾动颂妆内心无数矛盾。她感觉自己离方亦杰很近,但这种近因为子西的存在无法继续。跳探戈、看海、套圈游戏乃至每次吃饭,有他在身边真的很惬意,即使有时是以出糗为代价。第四条,臭小子:林颂妆,你记住,你是我女朋友,不准你和别人卿卿我我!典型的庄氏威胁语气!颂妆几乎想象得出庄臣发信息时横眉竖目的样子,匆忙按键回了一条:臭小子,快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一会儿,她收到这样一条回信:可怜,想你!颂妆彻底无语,倒床蒙头睡觉。周五,办公室有了新话题,主角是颂妆,主要议题是于子西。颂妆忙得没时间理会,直到处理好二次竞标材料才停下小憩,眼见昨天忘记拿走的黑玫瑰已经蔫掉,一阵可惜。听说黑玫瑰卖得很贵,要提前好几天预定才能买到!然后,她猛然意识到今天少了点什么。没错!是花!没有第七束玫瑰。连收了六束,她还以为真的会像故事说的那样,有第七束不同于以往六种色彩的玫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去想这个人是谁!“颂妆,总监找你。”
同事传话。“好。”
颂妆深呼吸一口,走进方亦杰的办公室。方亦杰迅速交代完工作,其它什么也没说。出门时,颂妆偷偷回头看他,但方亦杰表现得平静极了,仿佛无视她的存在。也好,既然还没有开始,那就果断结束!还是想想子西,再给父母打个电话做下思想汇报。“还有什么事吗?”
方亦杰察觉她还没出门,问。事实上,昨晚发出信息后,他就后悔了。从早上到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大半天,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面对她时,只能故意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没事!”
颂妆尴尬地扯起嘴角,轻轻合上门。之后三个小时,她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临下班,子西来电说要加班,还说二老已经准备好晚餐,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过去。颂妆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有点烦闷。和子西重归于好,应该很快乐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抓起手机,想拨电话给父母,号码拨了一半又停下,于是改拨子西住处电话。接电话的是于母,颂妆撒了个谎,“伯母好,我是颂妆,今晚要加班,就不过来吃晚饭了,改天可以吗?”
电话那头没有多说什么就愉快地答应了。啪——一份文件丢到她桌上。“这份合约怎么做的?连价格都打错!”
颂妆定睛一看,果然打错了,刚要说抱歉,发现方亦杰已经离开。他是故意这样的吧!因为不想公私不分,所以就连生气也只能通过公事化的途径。“真是的!”
她哀叹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好在电脑文档还没有清空,改一改重打印一份就可以了。等她重做完,却发现方亦杰有意外出避开了。站在大楼前与三两个同事挥手作别,视线落在空旷的露天停车场,颂妆在晚风里缩了缩肩膀。六点一刻的公交车很挤,人根本上不去。她只好背着花格镶牛皮的大包包,捏着手机,沿着辅道一站一站不知疲倦地朝家的方向走,像是一种放逐。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为什么还会感觉孤单?车流争鸣,路灯次第亮起,夜的迷美覆盖城市的冷漠。她只顾一直往前,手机响了好多遍都没有听到。那辆一直跟在她身后缓行的陆虎终于忍不住冲到她前边,以狂噪的喇叭声吸引她注意。隔着绿化带,锃亮的玻璃车窗缓缓降低。“喂,你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我跟了你快七个公车站,狂打你手机,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颂妆停住,目光透过灯光与夜色聚焦在庄臣挂着慵懒笑容的脸上。“走了这么远,脚不痛?”
庄臣向她招手,“在前边路口上车,我送你一程。”
说完,他将车开进辅道,打开车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