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内。
傅彩儿哭的无比伤心。 伴随着她的哭声,众人的目光渐渐转向李陶。 ——原来罪魁祸首是他? 掌门脸色不变,心头却飞快盘算。 竟然是李陶? 李陶只能算是兢兢业业的修士,各方面都很平庸,没有方逾明那样的人望和天赋。 方逾明能越境把剑架在元婴修士的脖子上。 天纵之才。 比起他的才能来,年轻人为情冲动就是一件小事了。 方逾明平日里德才兼备。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修士为他求情? 或许真是李陶刺激了方逾明,这才引发了一切。 自己已经没几年活了…… 再没有真正的天才站出来,抚云宗眼看就要沦为平庸门派。 这次就痛罚他一顿,让他涨涨记性。 但是不可废他修为。 惩罚之后,自己还要跟他谈心,让他归心宗门。 然后才可以用他! “方逾明。”掌门喝道:“你真是受李陶所激,这才愤而出手的?”
武小德眉头一挑。 掌门在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给说话的机会,就等于想听自己辩解。 想听自己辩解,就是要帮自己借坡下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掌门已经准备好开恩了! 但是—— 自己可不想如此过关啊。 一天之后,方逾明恢复本我,得知是傅彩儿第一个站出来,跪着替自己求情—— 他肯定会感动死! 毫无疑问,方逾明会跪舔傅彩儿一辈子! 命运线将彻底回到它原本的轨迹上。 ——自己就完了! 武小德拱拱手,笑道: “掌门明鉴。”
“我跟李陶打赌,傅彩儿不会嫁给他,只是引得我们师兄弟闹矛盾。”
“他不信,就喊傅彩儿来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傅彩儿到底会不会嫁给他。”
“他也不知道,傅彩儿到底是不是玩他。”
“请掌门问问吧。”
全场死寂。 求情的弟子们齐齐哑声。 之前汹涌的情势全都熄灭了。 李陶呆住。 张师叔神情复杂地看着李陶,目光中闪过一缕怨毒。 傅彩儿眼睛里还在不停流泪。 掌门双眼猛然绽放精光。 好啊。 好啊。 这才是真正的良才美质! 古往今来,多少风流人物,都被情之一字所绊。 可怜如今宗门上下,一个女人就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就是给你通天的修为,也是给她做狗用的! 方逾明,你今天能看透傅彩儿的所作所为,才算是破了情关! 宗门交到你手上,我可以放心了。 掌门白宗莽心头畅快,目光朝着不远处的一名魁梧修士扫去。 ——那是宗门真传大弟子,姚河。 傅彩儿已经做了一次领袖,带着众人求情。 你作为大弟子站出来求情。 然后我允了你。 如此一来,你跟方逾明之间兄弟情更深。 宗门将来是你们的! 白宗莽偷眼去看大弟子姚河,却见姚河咧着嘴,目光扫过二师弟、五师弟、七师妹,一副看戏模样。 ……见鬼。 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在等着裁决结果,你身为宗门大师兄,竟然冷眼旁观? 要你何用! 白宗莽思索间,其他人也在飞快判断局面。 李陶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了。 “七师妹……我已经舍了自己前途,连父母的期望也……” 他在心头默念道。 七师妹傅彩儿垂下头,轻轻抹了抹眼泪。 情况变了。 方逾明敬酒不吃吃罚酒。 自己这样替他出头,如果他接受了,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的过关。 明天自己依偎着他再次出现在师兄妹们面前,大家只会祝福,每个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正好斩断所有追求者的念想。 如果他真的是惊世之才,两年就可以看出端倪。 一旦他在两年内进阶元婴,自己可以跟他圆房,以后自己将一心一意辅佐他,与他共同攀登,直上青云! 然而—— 他却当众把李陶求婚的事拿出来说。 这只证明一件事。 他拒绝了自己! 既然如此,被宗门废掉的天才,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与我为敌,我就毁了你! 傅彩儿眼神一凝,膝行至张师叔面前,软语道: “师叔,都是我不好,惹出这场事端,你饶过我两位师兄好不好!”
张师叔原本眼看傅彩儿为方逾明求情,整个人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此时满心怨毒,正好对上傅彩儿的双眼。 傅彩儿,背叛了自己。 他正这样想着,却忽然听到了傅彩儿的传音: “师叔请为我主持公道。”
“今日我该做的都做了,还请师叔告诉大家,方逾明是如何骂我和李陶的。”
“这样一来,我方可与他当众决裂,不共戴天!”
张师叔一愣,忽然反应过来。 妙啊! 傅彩儿真是做的漂亮! 她既然已经替方逾明求情,自然得到了众多弟子的认可。 但是! 但是! 只要自己说出方逾明是怎么骂她的,那么方逾明还有什么脸面承受她的恩情?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这样的话说出来,方逾明又将如何在师兄弟们面前立足? 不过—— “你确定要我说?”
张师叔传音道。
“他趁师叔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卑鄙偷袭,这才胜了师叔一招。”“我要他死,”傅彩儿继续传音道:“我要为师叔出一口气!”
张师叔闭上眼睛,当场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啊。 不管之前怎么疑心,现在只要自己把方逾明在掌门面前说的话宣扬出来—— 傅彩儿跟他必然彻底决裂。 如此来看,傅彩儿其实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 她恨极了方逾明。 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提前布局。 自己误会彩儿了。 那就干吧! “哈哈哈哈!”
张师叔忽然放声大笑道: “傅彩儿啊,你一味的替你师兄弟求情,但你可知,你师兄弟是如何看你?如何待你?”
武小德听见这话,不禁也是一喜。 说啊。 快说出来。 一旦整个抚云宗上下皆知自己如何骂她,她就势必跟自己决裂。 以后她也没办法给方逾明舔了。 方逾明的舔狗之位就此完蛋! 这时候。 大师兄姚河忽然感受到了什么,迎头便对上了白宗莽的失望眼神。 失望…… 姚河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当年三师弟遇事,自己在一旁幸灾乐祸,被师父发现之后,师父已经显露过一次这样的神情。 今日场中站着二师弟,跪着五师弟,七师妹还在求人。 自己身为大师兄却在一旁看戏。 实属不该! 可是自己刚才只顾欣赏傅彩儿那玲珑身段,观想了许多片段,却不知如今是何情形。 不管了! 先上了再说! “张师叔!”
姚河大吼一声,跳出来,落在场中。 张师叔一怔,喝道: “滚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事到临头他又有点不敢说。 毕竟那是掌门私下询问方逾明意见。 当时掌门已经让所有人都退下。 只有真传弟子接受了掌门的考校和询问。 未得掌门允许,自己若是当众说了,置掌门于何地?置宗门规矩于何地? 就连傅彩儿知道后,也只敢痛哭,不敢宣扬。 不。 她可能宣扬了。 甚至——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坏了规矩,把这事告知于她的。 然后惹了这么多事出来。 张师叔脸上露出不自然之色。 另一边。 姚河听了“滚”这个字,顿时勃然大怒,冷笑一声道: “师叔脾气未免太大了。”
可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傅彩儿身材那么好,看一眼能想一夜,姿势都不带重复的。 谁他妈管你们这些烂事。 姚河望向台上。 却见掌门和几位长老都盯着自己。 自己可是大师兄啊! 难道就不能做点什么? 对了。 说来说去,都是这老小子输了二师弟一招。 姚河大步走到方逾明面前,温声道: “二师弟,你一向做事极有分寸,师兄知道你绝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他环顾四周,大声道: “师弟师妹们,试问谁关禁闭的时候,被发现以后,不是灰溜溜的逃回来?”
“哪有跟师叔出手的?”
“方师弟出手,一定事出有因!”
“对不对!”
“对!”
众人齐声应道。
姚河亲热的拍拍武小德肩膀,温声道: “二师弟,说吧,到底为何出手,是何缘由,只管说,师兄为你做主。”武小德还未开口说话,一道尖利高亢的女声已经骤然响起。 傅彩儿看到了姚河眼中的色欲,隐隐察觉了掌门对方逾明的庇护之意,看穿了张师叔的犹豫,最终看清了李陶的决意。 相比之下,还是李陶可靠? 真是可笑。 她爆发出悲怆的尖叫,大声道: “什么?张师叔你跟我传音说的可是真的?方师兄说我是婊子?”
姚河呆住。 张师叔脸色僵住。 众弟子齐齐怔住,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明明—— 傅师姐刚才还在为二师兄求情。 二师兄骂她婊子? 傅彩儿一边痛哭,一边站起来,大声道: “张师叔,你敢对天发誓,自己说的是真话么?”
张师叔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看出来了。 傅彩儿这是恨极了方逾明。 她一定要他身败名裂。 没错,自己也想如此,但自己确实有顾虑。 既然她已经说破,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是的。”
张师叔露出肃然之色,轻声道: “他说你是婊子,李陶是狗。”
傅彩儿猛然转身,抽出腰间灵扇,便朝武小德冲去。 她跌跌撞撞的冲到一半,整个人跌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二师兄,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样讨厌我。”
众皆默然。 武小德笑笑,开口道: “李陶家来求亲,我只问你一句话,嫁还是不嫁。”
傅彩儿道:“二师兄,你骂我究竟——” 武小德直接问:“嫁还是不嫁?”
张师叔怒道:“住口,明明说的是你欺师灭祖之事——” 武小德打断他道:“李陶还跪在地上,张师叔你也别废话,傅彩儿,你嫁还是不嫁?”
李陶转过头,盯着武小德。 武小德走上前,蹲在他面前,小声道: “我记得跟你说过的,她不会嫁给你。”
李陶慢慢转过头,望向傅彩儿。 傅彩儿只好看了张师叔一眼。 张师叔正要说话,台上却传来一道声音: “小辈的事,让他们自己说,方逾明之事稍后再议。”
张师叔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刚才已经把掌门跟方逾明的私下对话漏给了整个宗门。 这时候再插嘴—— 自己还活不活了? 所有人望向傅彩儿。 傅彩儿再也无路可退。 “李陶,你是我最亲近的师兄,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她怯生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