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被祁望抱上了车,昏黄的车灯里,她始终看着祁望那双深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祁望将她抱在腿上坐着,微垂眸,就能看到她那张发白的脸,也不晓得是冻得还是怎么,鼻尖却又发着红。她没哭了,就是那双黑亮的眼睛里还含着朦朦的水汽,小鹿般的大眼湿漉漉的,像蕴着星光又像盈着秋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一向红润的唇因为被风吹过,带着些干裂的苍白。祁望目光深了深,现在的她,就好像一朵等着人去爱怜去滋润的花朵儿,让他生出一种她离了他,当真会因为缺少水分而枯萎的错觉。忍下叹息的欲望,没有说话,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不让她再拿那双会让自己心疼心软的眼看着自己。洛汐也没有挣扎,随着他的举动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这些天的不安和难过就这么烟消云散。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洛汐想,她真的太爱他了。爱到只要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和拥抱,就能让她忘记一切,只想沉溺。这种爱,就好像刻在了她的骨头上她的灵魂中,如果不想他不见他,就会一直痛。可也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会越发的自惭形秽,越发看清他的优秀,感觉到自己的卑微,看到两个人之间判若云泥的差距。她几乎每一次想到他的时候都会想到他父亲的话,也会开始怀疑,祁望这样的男人,真正需要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人呢?而她,真的就是适合他的那一个吗?她喉间动了动,嗓音有些干哑,叫他,“祁望……”祁望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洛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你不是八点的飞机吗?”
祁望抱着她,目光落在窗外,声线淡淡,“延后了三个小时。”
洛汐的心一瞬间就抽紧了,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有种被尼古丁麻痹晕眩的错觉,她闭了闭眼,嗓音有些轻颤,“可你的手机关机了。”
“没电了。”
祁望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平静,洛汐却忽然问,“那天晚上也是没电了吗?”
祁望沉默了一瞬,转回眸看她,她埋着头在他的胸前,他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他轻叹,“嗯”了一声。洛汐咬了唇,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气,有些孩子气的说了句,“那你的手机该换了。”
祁望忽然勾了唇,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好,我等下就让人去买个新的。”
他的语气很纵容,似乎也不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而他的纵容让洛汐再次沉默了,她没有再问他为什么要将航班延后,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想要不告而别,更没有问他是不是真的就打算这么走了再也不管她。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直到车子平稳的停下。祁望抱着洛汐下了车,因为她的脚受了伤,他让人直接将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从下车到看医生,整个过程他都这么抱着她,没有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和医生护士的不自在,只有洛汐本来有些苍白的脸微微的泛了红。好在,她脚上的扭伤并不严重,可医生帮她处理的时候还是疼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咬着牙没吭声,祁望却是皱紧了眉,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他死死的盯着医生,直盯得医生也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不容易把洛汐脚上的伤处理好,又替她将手上的伤擦了药包扎了一下,把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了祁望,祁望这才点了头让人去拿药,他自己抱着洛汐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医生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一旁的护士倒是一眼艳羡的看着两个人离开,“这样又帅又有钱还疼女朋友的男人,我怎么就遇不到啊?”
另一个护士嗤了一声,“也不看看你长啥样,你要有刚才那女的那么漂亮,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说话的护士垮了脸,“所以说,老天不公平啊,男人都是些肤浅的动物!”
不管人家说的什么,祁望只抱着洛汐重新坐回车上,车子启动之后许久,祁望才终于又开了口,“刚才医生说的话都听到了吗?”
洛汐轻抿着唇,点了点头。祁望看着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重复,“记住这两天不要沾水,少走路,按时擦药,如果疼的话就让人替你拿冰敷一下。还有手上的伤也是,按时换药,不要再弄伤或者发炎了,伤上加伤会很麻烦。”
洛汐微低下头,声音很轻,“我知道的。”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祁望看着她的发顶,抱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两分,片刻,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对上她已经发红的眼眶,祁望的喉间动了动,捏在她下巴上的手落在她的眼角上,将她已经快要忍不住的眼泪沾染在指尖,声线低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是这么爱哭吗?”
洛汐瞬间咬紧了唇,看着他那双让她迷恋的眼,摇了摇头。祁望的唇角忽然勾出一抹微小的弧度,轻抚了抚她冰凉的脸颊,然后低头,落下一个吻在她的眼角之上,“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记住不要轻易流眼泪,知道吗?”
她永远不会知道,看到她跌倒在路边哭泣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痛。如果他不在,谁会去将她抱起来,替她擦干眼泪……洛汐的心口有种抽离的裂痛,感受着祁望的亲吻,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直到他的唇落在了她有些干涩的唇瓣上,湿热温软,好像温泉水将她包裹起来,她闭上眼,放在他腰侧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抓紧了他的衬衫,指节泛白。她感受着他,他纠缠着她,攻城略地似的一寸寸掠夺占领她湿甜的柔软。好像一吻就到了天荒,洛汐不知道祁望是什么时候放开了她,只是听到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话,“洛洛,乖乖的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