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天,范进斗红肿着眼睛把收拾干净的娘用绳子绑到背上,他后面背着娘,前面背着妹妹,出了山洞。他把娘背到林子里,找到一处能看到海的地方,把娘埋在这,娘的脖子上有一块玉牌,他要让娘每天都能看到海,看到爹。范刘氏的坟头上用木头刻了个牌子,牌子上就写了一个字“娘”,他跪下来,朝娘的坟头磕了三个头,大声的叫了声:“娘”,他又朝着海的方向大声叫了声:“爹”,跪在那久久没有起来。小日金看到哥哥的样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可她跪不好,跪了一会,就整个人趴到地上,范进斗看到趴在地上的妹妹,把她抱起来,擦着眼泪对着娘的坟前说:“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我也会找到爹,等找到了爹,我们就来把你接回去。”
说完又磕了三个头。范进斗已经下定决心,他也要出去,出去找爹。他学着爹的样子,扎了个木筏,把大货都装好了,又晒了些鱼干,装好了水,可这一段时间天气不好,风向也不好,他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天好,等待风来。范大有到了陆地,心里一阵大喜,他的判断是对的,这次总算找到出路了,他慌忙上了岸,把大货都拿出来。拆开了,他看到它们一个个都好好的,没有沾上水,心想,等着吧,等把这些都换成银子,就能雇船回去接女人和孩子。他把衣服脱下来,放到岸边晒干了,又把这些大货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放到包袱里,一部分贴身绑到身上,背着上路了。走了快一天,他才碰到一个赶路的人,赶忙上前打听:“老哥,这是什么地方?”
老汉看了一眼范大有,说出一个地方名,范大有不知道这是哪里,又问:“老哥,离这最近、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
老汉问:“你是说最热闹的地方?”
范大有点了点说:“是,就是有钱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
老汉说:“那就是我们这的省城了,从这一直往东走,那里最热闹,还有一个大码头,我也是听人说的,没去过。”
他说的这个地方,范大有太熟悉了,省城,不就是女人的娘家吗?那个地方他呆了十年,不过那地方靠海,干货很多,他的这些大货能卖上价吗,他又问:“这是最近,最热闹,有钱人最多的地方吗?”
老汉看了眼范大有说:“是呀,你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你也就是个逃荒的,一直打听最有钱,最热闹的地方要干什么?”
范大有没敢再多问,他笑着说:“就是问问,谢谢老哥。”
说着就走开了,既然省城最近,那就去省城,他在那呆过,熟悉那。而且那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大货,他心里有些着急,想早些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女人和儿子还在岛上等着他。来到省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这里比以前还要热闹,他的大货一定能卖上价钱,不过以前那些地方是不能去了。岳父岳母已经不在了,他也不想去见以前那些人了,现在他只想着尽快找到干货店,把手里的东西换成银子,他背着包袱,找到一家干货铺就进去了。伙计看着这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就问:“你是干什么的?”
范大有笑着迎上去问:“小哥,你们掌柜的在吗?”
伙计一听,这人来了不看东西,先找王掌柜,没好气的说:“就你这样还找掌柜的,你想买什么和我说就好了。”
范大有笑着说:“我不是来买货,我是来卖货的,我怕你做不了主。”
伙计昂起头说:“我在这也呆了五六年了,什么样的干货我没见过,你先拿出来我看看。”
范大有看了看柜台上摆的那些货说:“我这干货,论品相和个头,你们这都没有,我这是大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说:“是什么货呀?”
伙计一看来人,忙上前叫了声:“掌柜的。”
范大有一看是掌柜的来了,走到他跟前行礼说:“见过掌柜的。”
那人看了范大有一眼,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包袱,说:“到里面说吧。”
范大有一听有门,随掌柜的进了里屋。掌柜的把门关上说:“我姓王,你就叫我王掌柜吧。”
范大有忙了声:“王掌柜。”
王掌柜说:“你说你有大货?拿出来看看吧。”
范进斗点了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两只海参,递到王掌柜手里说:“你看看。”
王掌柜仔细看了看,只见这海参,粗壮挺拔,浑身成褐色,一根一根的刺直挺挺的立在那,长度比他的手掌都要长。他心想这么大的干海参这些年可不多见,看这个头,没有几十年长不成这么大,就问:“这是你捕的?”
范大有点了点头说:“是的,王掌柜。”
王掌柜看了看范大有,这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胡子拉碴,不过脸看着黝黑,像是在海边呆过的,又问:“你是哪的人?这么大的干货,现在很少有了。”
范大有没有回答,只是说:“王掌柜,你看能不能看上眼。”
王掌柜点了点头说:“嗯,东西倒是好东西,不过现在行市不好,你这样的大货,一般家不敢收,现在大货都要上交朝廷。”
范大有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是王掌柜要压价,就说:“王掌柜,你放心,我这个价格公道。”
王掌柜说:“现在确实都不敢收了,这样的东西,一旦被发现,就被没收献给朝廷了,你可以看一下我店里,现在都是卖一些平常的东西。”
确实,范大有看着这家铺面不小,可没看到像样的东西,可能真是现在干货行情不好,他说:“王掌柜,你给想想办法,你干了这么多年,肯定会有办法的,我是真等着钱用。这东西长了好几十年,绝对是上等的补品,你收了,肯定能卖上好价钱的。”
王掌柜又看了看那海参问:“你就这两只吗?就这能卖什么价,这都西是要凑够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