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悦知道铺子里和徐老爷有生意往来,也知道徐老爷帮他们的事情。可没想到徐老爷就是徐仁杰,在她的眼里,他还是那个和她一般高,总是读不好书,被他爹教训的孩子。杨子悦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开玩笑说:“徐老爷,喝茶吧。”
徐仁杰被她说的都不好意思了,他做生意见过那么多大的场面,他都没怕过。可是今天在杨子悦面前,他反而怯了场,他不好意思的说:“子悦妹妹见笑了,什么徐老爷呀,在你那,我就是你徐大哥。”
杨子悦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忙躲开笑着说:“我可记着,你以前总被你父亲教训,现在家父怎么样了?”
徐仁杰笑着说:“父亲还在扬州,我可没你那么聪明,总是记不住那些读书、做文章的事情。父亲本来还指望我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料,我还是做生意吧。”
杨子悦听着,徐仁杰虽说现在是做大生意的人,可是在她面前,说话还是口无遮拦,就像小时候一样。就咯咯的笑了,见了故乡人,今天她的心情格外好。范进斗到后院仓库的时候,听到杨子悦屋里传出来的谈笑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按理说,他应该高兴,这样杨子悦能有个好的归宿,可是……这些日子,徐仁杰经常会来找杨子悦,两个人在屋里一呆就是半天,还有说有笑的,徐仁杰每次来还会拿不少东西。小玉忍不住问栓子:“你说这徐老爷是什么意思?我听说他们之前就认识。”
栓子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的,每次还都笑呵呵的迎他进门。”
杨子悦最近也很高兴,两个人总会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徐仁杰还和她说,他今年会回扬州,她可以和他一起回去看看。不过杨子悦一直没有和他说起父亲的事情,范进斗之前就叮嘱过她,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免得日后有麻烦。这天,徐仁杰又来了,两个人说了会话,杨子悦到前面对范进斗说:“徐大哥想让我到他家去。”
范进斗说:“去吧,中午回来吃饭吗?”
徐仁杰忙说:“不回来了,我新得了一副画,想让子悦妹妹去鉴赏一下,她中午就在我那吃。”
他们走了之后,栓子不屑的说:“还子悦妹妹?这也是他叫的吗?”
石头也说:“还让杨姑娘到他那去?他不是有家室吗?”
范进斗瞪了他们一眼说:“都别说了,徐仁杰是个好人,和子悦是打小的交情,这话可不能让她听到,要不她该不高兴了。”
天暖和了,他回了趟村子,看到顾老二领着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的。经过了几年的折腾,大家都学会了水稻种植,金辅成有时也来帮忙,今年又扩大了种植面积,看来家里的事情,他不用操心了。现在铺子里,范进斗又请了个账房先生,客户也稳定了,栓子干得也用心,范进斗想起了回家的事情。十年了,他一直希望能早点回去,这段时间,他晚上都睡不着觉,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越想他的心里越着急,他把这个想法和石头说了。石头说,东家到哪,他就到哪,无论是村里、县里还是省城,他跟定东家了。这天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杨子悦又是从徐府吃完饭才回来。她把徐仁杰送给她的东西拿出来,说:“小玉,你看这个好不好看?你留着戴吧。”
小玉一看,这可真是个稀罕东西,是个簪子,梅花形状的,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簪子。她刚想收下,就见栓子和她使眼色,还给她,说:“我不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杨子悦说:“你留着吧,可好看了,我给你戴上。”
小玉又推着说不要。范进斗看到两个人在推来推去的,突然说:“过几天,我和石头要回去一趟。”
栓子说:“东家,家里的地不是有我爹吗,你不用担心。”
范进斗放下碗筷,说:“我是说,我们要回省城,十年了,也该回去了。”
杨子悦听了他的话,“咣当”一下,手里的东西掉在了桌子上,范大哥这是要回省城?要回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栓子不舍的说:“东家,那地里和铺子里的事情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范进斗安慰他说:“又不是不回来了,地里有顾老二,铺子里有你,一切都没有变,交给你们我也放心。”
小玉眼泪汪汪的说:“可是东家,娘还让我给你做衣服,我……”范进斗笑着说:“我知道小玉的手最巧了,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的。”
他们知道对于东家来说,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东家还有家人在等他,栓子说:“东家,你到时候把家人都接过来吧,这有地、有铺子,不比省城差。”
小玉说:“省城自然比县城好,再说东家的家人住在那都习惯了,哪能适应这边的天气。”
栓子还要说什么,范进斗打断他的话,说:“你们不要争了,我就是回去看看,会回来的。”
杨子悦坐在那,久久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些日子因为她和徐仁杰走的近,其他人对她都有看法。范大哥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可对她也冷淡了很多,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心里还有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说。范进斗准备了一下,就和石头出发了,现在天气好,他们驾车一个月就能回去,他给妹妹买了好多衣服。他知道女孩子长大了都爱美,只是不知道她长多高了,穿着合不合适。路上两个人几乎都没有休息,就想着能早点回去,就这样,走了将近一个月,他们终于回到了省城。范进斗一会去,就对石头说:“你也好些年没回家了,先回家看看吧。”
他知道石头也挂念家人。范进斗回到家中,那个小院子没有变样,还是当年出事后小年换的那个大门。只是门是锁着的,他敲好半天,也没人出来,他想,人能去哪呢。他打听了邻居,邻居也是后来搬过来的,根本就不认他,听说他要找这家人,就说,他们家好些年没有人住了,说是在城边上开了个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