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年想拦也拦不住,他知道范日金生气了,也怪他,明知道她的脾气。今天她好不容易主动来找他,他还惹她生气,他知道她已经决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抓紧时间回去拿银子。回到家里,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可是一共才二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够。这些年,他吃住都在店里,大哥给他银子,他也不要,他想自己一个单身汉,留着银子也什么用。可是现在怎么办,找谁去借。如果出去借,大哥就会知道,他已经和范日金发过誓了,不能让他知道,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哥,她可能真的会一辈子不原谅他。他想到了柜上的账,账房把两个月的账交给了他,还没有去存,他不能让她到那么远的地方没有银子,匆忙来到铺子。范进斗一整天都没看到他,就问:“小年,你上哪里去了?”
刘小年看到大哥吓了一跳,忙说:“没事,没事,就是有个生意上的人找我。”
匆匆来到后院,打开抽屉,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把银票还有散碎银子都包好了,来到学校。范日金出来后,见到刘小年背着个包袱,就问:“你怎么来了?”
刘小年把包袱递给她说:“这些你拿着,既然你要去,小哥知道阻止不了你。不过到了以后要往家里寄信,让我们知道你平安,缺钱了就告诉家里。”
范日金没想到,刘小年真的把银子送来了,她问:“这件事你没和别人说吧?”
刘小年忙摇头说:“没有,没有,你放心吧,小哥答应你了。”
范日金高兴的说:“我就知道小哥最好了。”
刘小年又说:“你的衣服带够了吗?什么时候走?到了以后一定要心,我……”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范日金看着他也有些不舍,她说:“小哥我明天就要走了,要不你来送我吧。”
刘小年一听范日金肯让他去送她,忙点头说:“好,好,我明天一定来。”
范日金让他明天一早来学校等她就行了,贴身在他耳边小声说:“千万别告诉别人小,哥。”
自从她长大后,还从来没靠他这么近,刘小年感到自己的耳朵好痒,脸马上就红了。回去后,一晚上他都没有睡,就怕误了时辰。天还没亮,他就赶着车到了学校门口。过了有一个时辰,天亮了,范日金和玛丽老师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帮她们拿东西。刘小年赶忙迎上去,把她们的行礼拿到车上,她们和同学们一一拥抱告别上了车,玛丽问:“你就是范日金的哥哥吧?”
刘小年点点头,他听到这个洋女人还会说汉语,他说:“老师,麻烦你多多照顾我妹妹。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她身体不好,家里人一直宠着她,她……”范日金听着他在老师面前说个没完,就说:“好了,好了,人家知道了。”
玛丽老师笑着说:“看来你哥哥很心疼你这个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来到码头,刘小年从来不知道省城还有轮船。这船是国外的,几个月才有一趟经过。范日金说:“小哥,你回去吧,我要上船了,放心吧,我几年就回来了。”
刘小年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他的眼泪忍了又忍,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这个样子。范日金的心里很兴奋,可是要走了,她突然又有些舍不得,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而且这次是瞒着他们。放下箱子,转身回到了刘小年的身边,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我给费姐姐和大哥的信,我走后你交给他们。”
看着刘小年红了的眼眶,她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这一刻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这里是她的家,费姐姐、大哥、小哥永远是她的亲人。刘小年就这样被她抱着,他真想说:范日金,你留下吧,不要去了,小哥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范日金还是走了,刘小年对着船上不停的挥手,他看到船上的范日金也对着他在挥手。眼看船起航了,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擦着眼泪边跑边喊:“小日金,要保重呀,要记得回来,小哥永远在这等着你……”可是船上的范日金已经听不到他任何的呼喊了。直到船消失在海平面,看不到任何影子,刘小年还是站在那没有回去,他心想,他应该和她一起去,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天黑了,刘小年才回到铺子里。范进斗找他都要找疯了,他今天一早到柜上去,要算账,可账房说,这两个月的账都给了掌柜的。来到后院一看,锁是开着的,可是银子没了。本来还以为遭贼了,问了一圈才知道,昨天就刘小年来过后院,他想找他问清楚,可是一天也没找到人。嫂子那边派人来说,她今天看到范日金好多衣服和行李都不见了,就到学校去找她。可学校说,她已经离开了学校,说是一大早和玛丽老师被一个人接走了。听那些人的描述,这个人就是刘小年,费香曼一听范日金一声不响就这么走了,一下子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刘小年回来后,见大哥和大嫂都在铺子里,还有王东家,看他们的脸色不对,他问:“大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范进斗生气的问:“账上的银子是你拿的吗?”
刘小年心想,大哥这么快就知道了,他又一想,昨天来得匆忙,他忘记锁抽屉了,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王东家说:“小日金走了,你知道吗?学校说是你一大早去接的人,你说你把她送到哪去了?”
原来大家已经知道范日金已经走了,他说:“早上她就坐上船和玛丽老师走了,柜上的银子也是我拿的。她找到我,说银子不够,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范进斗看着刘小年生气的说:“你既然已经知道她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自己就擅自做主让她走了。还拿了柜上的银子,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到那么远的地方,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