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韬将柳茜的湿衣服都挂好,点着炭火,烧上热水,光着膀子跑到张叔张婶那拿了几个鸡蛋、西红柿和白面,还有张叔张婶的两套干衣服。“你别弄了,我不想吃。”
柳茜看着浑身淌着雨水的霍韬,胸口堵得难受,哽咽地说道。“你不吃,我吃!”
霍韬和着面没好气地说道,一场自导的浪漫泡汤了,心里一肚子火气。柳茜抽泣了几声,仰着头地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管这里叫避难所?”
“还能为什么?这么多年天天被你欺负,受完气来这儿避难呗!”
霍韬气道。“你胡说,我没欺负你,我没欺负你!你血口喷人!”
柳茜歇斯底里地吼完,蒙上被嚎啕大哭起来。霍韬也是一阵无语,将面醒上,剥着西红柿皮道:“早知道你这么怕见这些画,我就把他们都烧了,害我辛辛苦苦画了这么多年。”
“你敢!”
柳茜蹭地坐起身将脑袋探出来,嚷道:“这些画都是我的!你看看你那态度,一上来就说我欺负你,是你先冤枉人!还不许我哭几声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和霍韬几番风雨共同经历下来,她现在受不得霍韬一点儿对她不好,哪怕态度冷淡一些她都觉得难以接受。“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你现在到底想不想听这里的故事?”
霍韬无奈地笑道。“想!”
柳茜撅着嘴委屈地说道。霍韬铺开案板切着西红柿说,沉浸在回忆中缓缓说道道:“我从夏都刚到柳家的时候,心性难收,根本忍受不住柳家人的态度,我无数次想将整个柳家杀光,爷爷当年说我戾气太重,让我在柳家待五年,我答应了爷爷,我就一定要做到。”
“要杀的人,也包括我对吗?”
柳茜嘶哑地问道。霍韬将西红柿切好收盘,默默拿出面擀了起来,良久才接道:“于是,我就一个人拼命跑,跑到了这里在张叔家吃了顿饭,于是我就在这里盖了这个石屋,所以起初这里就叫避难所。”
“这里是柳家的避难所才对,没有这里,恐怕整个柳家早就消失了。”
柳茜苦涩地说道。霍韬切着面接道:“为了磨炼自己的心性,我想到了画画这个办法,过去的不想画,柳家的人不值得画,那就只能画你了,后来这里就慢慢成了这个样子,我把这里也改名叫茜影阁了。”
“霍韬……你爱我吗?”
柳茜说出心底里最害怕触碰的问题。“我不知道算不算爱你,这么多年我只是习惯了和你在一起,习惯了每天一早给你做头发化妆,习惯了每天给你做饭,习惯了晚上睡在你和可欣身边,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霍韬抖着面说道。柳茜非常满意霍韬的回答,重重地点点头,披着棉被站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墙上自己的画像,每一幅画都记录着她的一个瞬间,表情神态逼真得像相机留下来的一样,可见霍韬花费多大心力!“老公,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柳茜指着一副自己躺在病床上痛苦不堪的半身像道。霍韬瞄了一眼,煮着面说道:“那是你生可欣时我在手术室外面进不去,我自己想象的。”
柳茜蹲在床上又莫名哭道:“老公,我不想和你离婚,没了你我真得不知道怎么办?”
“别哭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离婚,每次都是你自己提的,赶紧过来吃面啦!”
霍韬端着面心里感觉是又可气又可笑。柳茜裹着被坐在床边伸手准备去接面,却被霍韬将手塞了回去:“老实地坐好张嘴,着凉生病了又得伺候你。”
柳茜破涕为笑,将整个身子蜷缩在被里,享受着霍韬暖暖的呵护,她感觉此刻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霍韬又给柳茜洗了脚,自己才换上张叔的干衣服,和柳茜一起看着画像回忆着过去。“老公,我结婚那天有那么不情愿,你画的太夸张了,这幅画必须烧掉!”
“老公,那年过生日我自己吃牛排,你原来就站在窗外呀!”
“老公,老公,你快看,这里终于有一副全家福,对,可欣百岁照的时候是咱们三个一起去的。”
忽然,老式诺基亚铃声响起,霍韬皱着眉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的,接通了电话问道:“喂,哪位?”
“外面这么大雨你干什么去了?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苏涵!“我晚上有些事,不回去了。”
霍韬敷衍的回道,对方毕竟是出于好意,他也不好太冷言相对。“霍韬!我应该清楚一个丈夫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是苏涵对不对?”
柳茜紧张地问道,敏感的直觉告诉她,电话里的人一定是苏涵!霍韬扔到电话,夸张的张开双臂,坏坏地笑道:“老婆,在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应该发生些什么事呢?”
“应该一起聊天,咯咯。”
柳茜笑着裹着被逃到一旁。小是逃不出大灰狼的魔爪滴,于是该发生的自然发生了,凉飕飕的石屋立刻被爱填满。晚上11:45分,持续暴雨已经导致市区多条路段积水严重,一些低洼小区的车辆已经被淹。凌月市光纤传媒员工宿舍内,一个正在玩王者荣耀的男孩忽然收到了一条母亲的微信:儿子,妈以后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活着。一个正在睡梦中的女孩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闺女,家都没啦,我去救你妈,我要是回不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一个正在和女友聊得热火朝天的男孩忽然收到母亲的一段视频,黑乎乎的视频中可以模糊地看到母亲坐在屋顶上,雨水狠命的砸在她的脸上:“儿子,以前妈妈总是说你没出息,其实……”话没说完视频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