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家里冷清得有点厉害。他几次试图开口打破这种渗人的沉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见唐沐歌有太大反应。以前都是她在活跃气氛,而今变成了他,他发现,自己果真没有活跃气氛的天赋,到最后,也就放弃开口了。是夜。深秋的寒风,拍打着窗户,吱嘎作响。尚未入睡的唐沐歌,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听着夜间的一切声响。她蓦然想起,自己和曲墨枫之间发生夫妻之实的那个晚上,是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父亲的算计,如同一双大手,死死地将她拽进无边无际的地狱里。那时候,她绝望得要死,可最后,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对生的希望、对死的恐惧,让她战胜了当时的绝望。她总想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爱她,所以,她更要更爱护自己。后来呢?后来,她喜欢上曲墨枫,到现在她爱上曲墨枫,所以,她渴求从他身上获得同等的喜欢和爱。然而,他给不了她这份爱。所以,她就要伤心绝望吗?唐沐歌睁大着双眸,定定地看着黑夜中的天花板,一遍一遍地询问自己,他不爱自己,自己就要伤心绝望吗?不!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这种东西!在死亡、极度贫穷,或者其他等等威胁生命的东西面前,爱情就是个屁!这个世间之所以有无数青春少艾为爱情要死要活的,无非是因为,他们还未经历过生死。思及此,唐沐歌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着了。第二天傍晚,曲墨枫安排秦元提前到学校门口接她,二人去了唐家一趟,探望生病的唐德明。唐沐歌心里一直知道,刘红丹之所以让自己叫曲墨枫去唐家,无非是因为他们想要和曲墨枫拉近关系而已。所以,到唐家之后,她和曲墨枫放下探望唐德明的礼品,且去探望生病的唐德明一眼之后,不顾刘红丹的挽留,连晚饭都不吃,就直接离开了。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元宵节了。早上刚起床,曲奶奶的电话就打过来,让他们晚上回去吃饭。但是曲墨枫拒绝了。唐沐歌说道:“晚上我做饭。”
曲墨枫看了她一眼,而后道:“晚上带你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这段时间,她看起来很正常,有什么事情也都会和他商量,但是却和以前那个爱闹爱笑的她,不一样了。他知道,她的改变是从那天她问他,是否爱她开始的。也许是因为当时他没有及时回答,她现在对答案已经不在意了。似乎她想的只是,好好生活。也是,她现在在他的身边,的确是在不吵不闹地好好生活。他是想要改变这种现状的。所以,他才拒绝今晚回曲氏大宅去吃饭,就想着带她出去吃。然而,唐沐歌却看向他,道:“还是在家里面吃吧,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做,干净也省心,你觉得呢?”
听到这句话时,曲墨枫正准备走进书房。他顿住脚步,停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却见她小心地抿了抿唇。她续道:“若是你不同意的话,那就出去吃吧,我随便吃什么都好。”
曲墨枫皱眉,举步朝她走过来,刚走到她的面前,就见她像只小白鼠似的,将脑袋低垂下去。仿佛他是那只前来捕捉她的大猫。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窒息般的疼痛,与疼痛一起袭来的,还有愤怒。他抬手大力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的抬起脸来,面对着自己。“有什么不满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他拧着眉说道,愤怒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唐沐歌抬眸,对上他的眼,而后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弯起一抹微笑的弧度,道:“我没有什么不满意啊,墨枫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指出来,我会改正的。”
曲墨枫眸中燃起一簇小火苗,唐沐歌就是这种反应?这段时间,但凡他皱眉说点什么,她几乎都是这种态度……我做错了事儿,只要你指出来,我一定会改正。而他的所有怒火,就在她这种态度中,转变成深深的无力感。现在便是如此。“墨枫哥哥,真的,关于晚上吃饭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安排,在家吃还是出去吃,都可以。”
她又补充上这么一句,表情乖巧得不能再乖巧。可曲墨枫内心却堵得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