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在门口两侧的人迅速戒备,却发现前来开门的是个打扮很普通的中年妇女。“你们……你们找谁?”
中年妇女开门之后,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以及堵在大门外的车,立刻变了脸色,连声音都颤了,“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还有我、我只是个保姆……”童颜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走上前去,温声道:“顾江在吗?我们是来拜访顾江先生的。”
“拜访?”
保姆看了看四周人的架势,目光中充满了怀疑,显然不相信。然而在富贵人家工作久了,她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连忙说道:“顾先生在,你们稍、稍等一下,我去和顾先生汇……”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虎拉门的动作打断了,“人在就行了,兄弟们,进去!”
保姆被粗鲁地推到了一边,守在门外的人一涌而进,一号和童颜二人走在最后。进门之后,最先映入眼帘地便是别墅内华丽辉煌的装潢,一看就耗资不菲。童颜还没来得及将大厅打量一遍,就听见有人喊道:“找到了,人在这!”
童颜和莫少天一同应声而往,走到了一间看装修布局像是书房的地方,不久前还见过的顾江,就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后的檀木圈椅上,手中还端着一杯茶,面如常色,不惊不惧。看到这一幕,莫少天怀疑地眯起了眸子。一号显然也有些意外,以眼色示意几人出门四处搜寻一番,以免其中有诈。他们这次只带了十来个人,如果顾江提前安排了人手,就得迅速通知其他兄弟尽快赶来。“诸位大驾光临,顾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顾江面不改色地饮了一口茶,才开口说道。之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目光投向站在书房门口的一号,“这么晚了,外边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又是这样的架势来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他言语淡定,不慌不忙,仿佛此刻站在书房的人,都是来寻他叙旧的老朋友一样。顾江越是若无其事,一号心中反而更加弄不明白,顾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也不接话,只等待着刚才几人出去查探的结果。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几人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回来汇报:“别墅里除了那个保姆之外,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一号皱了皱眉,“别墅上下都检查过了?确定没有?”
手下肯定地答道:“全都搜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其他人。”
那就奇怪了,没有任何人,顾江还能够老神在在的坐在这里,还敢跟他若无其事的寒暄?且不说他本来就做了有损暗影利益的事情,按正常人来说,就算什么没没做,看到这副架势恐怕也被吓得慌了神。顾江到底有什么依仗,能够全身而退,还是说只是故弄玄虚。几分钟内,在场的人心里都是百转千回。唯独顾江最不在意,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温声说道:“我这人向来喜静,家里除了一个保姆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不想暗影的兄弟,向来喜欢热闹,从来都是一起行动。”
事到如今,不管顾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只能见招拆招了。一号收起怀疑的目光,面容不悦地看着顾江,“我劝你还是别故弄玄虚了,老老实实地把做的事情都交代了。我今晚来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这……”顾江先是故作模样的沉吟了片刻,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难道是因为今晚我和李爷谈下的那桩合作?”
一号冷笑:“你说呢?”
“原来如此。几位弟兄冒着雨来也挺辛苦的,先各自坐下吧,我让张婶给你们倒茶。合作的事情,可以慢慢说……张婶——”“人没死,不用喊了。”
李虎语气极冲地打断了他。一号也跟着说道:“不用拖延时间了,顾江,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啊……”顾江笑了笑,缓缓开口:“李爷的地位举足若重,能和他谈下这次的合作,当真是我的荣幸。”
先是气定神闲地感叹了两句,顾江又看向童颜两人:“如果我没记错,你这两个手下,今晚似乎也参加了晚宴,难不成也是有意和李爷合作?哎呀,那可真是不巧了……”“顾江,你别再装模作样了。”
一号满脸都是不耐烦:“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都很清楚,原本都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不仅抢暗影的生意,还敢毁货,明显是不把我暗影放在眼里。”
顾江掀了掀眼皮,显然不怎么在意一号的话,“和李爷谈合作,原本就是公平竞争,我只不过是运气好,先到先得罢了。难不成暗影的气量就这么大一丁点?”
“别跟这兔崽子废话了!我告诉你顾江,你今晚如果不能给我暗影的兄弟一个说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听着顾江插科打诨装模作样了半天,李虎的耐心早就耗光了。耽误了几个小时,废了这么大工夫,就为了抓人。此刻听到顾江言语之中的讽刺,他心中的烦躁和怒火已经被调动到了极致。面对李虎的威胁,顾江仍是不紧不慢,“是吗,这是暗影的意思?”
一号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顾江嗤笑了一声,“暗影这种做生意的规矩,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难不成自己实力不足,诚意不佳,被别人抢走了合作,就要冲上门来杀人吗?”
这句话显然扭曲了事实,童颜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想要开口阻拦,却被一道突出其来的声音压住了。“顾江说的没错!”
一道气若洪钟的声音顾江身后传来,众人这才发觉这书房之中还有一间内室。此刻内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气势恢宏的老者从门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明显是随从的人。一号刚听见声音就变了脸色,而在老者出来之后,童颜和莫少天也认出了他。正是今晚宴会的主人,名望震天,所有人都挤破脑袋想和他合作的李爷!一号的脸色骤变,童颜的心也沉了下来。晚宴上和李爷的攀谈虽然被顾江抢先一步,但仅有的接触也能够让她察觉到这位受人尊重,甚至敬仰的老者的性格。这一次,恐怕……众人心思各异中,面色难看的一号率先向前一步,毕恭毕敬地看着老者,“李爷,今晚的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别,这一声李爷我可不敢当。”
李爷一脸嘲讽,“道上的兄弟看得起我,才这么尊我一声。暗影规矩多势力大,恐怕和我不是一条道上的,既然道不同,还是不相为谋的好。”
一号连忙赔笑,“李爷还是别开玩笑了,暗影的兄弟向来打心底里敬重您。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个误会,顾江他……”他恨恨地看了顾江一眼,到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江之所以会好整以暇地等在家里,不慌不忙的和他说了这么多,全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暗影的局!从之前的毁货,到今晚在晚宴上故意当着他的人的面抢暗影的合作,甚至于之前安保的刻意为难,都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从挑起他的怒火与不满,再到逐步激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暗影在李爷心里,留下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作风不正,正经的合作抢不过就以势压人,甚至靠威胁性命来迫使别人让步……这些,向来都是李爷最讨厌的。可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准确地踩中了每一个雷点。李爷之所以最为人所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势大,还有其他诸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因为他向来喜欢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风,且为人公允。现在,暗影因为顾江的故意算计,在李爷的心中留下了这种印象。如果不能扭转,别说这次能不能善了,恐怕往后都再也别想和李爷有任何合作的机会了。这样的损失,对于暗影而言,显然是巨大的。接触到顾江暗中投来的得意洋洋的目光时,一号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却只能隐忍不发。他很清楚,自己今晚犯了多大的错误,面对李爷时,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以换取他的谅解。童颜也看到了顾江谦逊背后的洋洋得意,她眉头紧蹙,想上前一步向李爷解释,却被莫少天扯住了手臂。她疑惑地侧目,就见莫少天冲着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让她插手这件事。童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莫少天的意思,仍旧站在原地,静观其变。一号深呼吸了一下,压下愤恨的情绪之后,才再度解释道:“李爷您听我说,今晚的事情,是顾江刻意所布的局……”顾江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我布的局?难道是我逼着暗影的兄弟们大晚上的来抓我,还是说是我逼着你们威胁我?”
一号气闷,这件事情他和顾江都心知肚明,却无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行了,我虽然年纪大了可还没有瞎,孰是孰非我看得清楚。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和谁合作,那是我定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来找我,别仗着自己势大玩什么阴谋诡计。还有——顾江的命,我保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听得明白吧?”
李爷的话,字字句句都是掷地有声。“明白,当然明白……”一号咬牙挤出一个笑容。“对了,代我转告你们二少一句话:暗影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留下这句话后,李爷带着手下离开了别墅。他走之后,童颜看了莫少天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