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乘一瞬不瞬的看着单崇一,他在等待他的反驳,或许他认为他只能反驳。单崇一和自己不同,他的周围没有那些肮脏的女人围绕,他身家清白,只有他才配得上天的底下最善良的晴儿。洛泱不行,洛泱绝对不行。他在心底反复执着的否定,更需要单崇一的否定。单崇一盯着一直瞪着自己的司乘,忽然扯唇露出了一个令人惶然的笑容,“你这么害怕,该不会是……你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
“谁?洛泱?”
司乘不可遏制大声的笑了起来,“我这个人虽然没有恐女症,可是我有厌女症。越是主动送上门的类型,我就越是反感。我们现在不是在说我的事情,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带来公司?你明明从来都不让任何女人进入无间,她凭什么自由的出入?”
“我有说过我不喜欢她么?”
单崇一冷笑了起来。只一句,让司乘刚刚放下的心突然就悬空了起来,似乎在心底有一个万丈的悬崖,他的心摇晃着随时会掉入其中,万劫不复。他呐呐的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望着对面面色无恙的男人,“你……真的喜欢她?”
单崇一突然沉声的笑了起来,手指抚着薄唇,一边笑,一边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是你带走了洛泱,给你三个小时,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他和洛泱之间的事情,无须和任何人解释。包括司乘。“单崇一!”
司乘突然清醒过来,大步追出了办公室,“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当着我这个做哥哥面前出轨吗?你怎么对得起晴儿?!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单崇一的脚步停在光洁的地砖上,他迟缓的转过,清冷的看着眼前慌张的男人。这份慌张真的是担心妹妹,还是其他,他没有必要理会。可是他说的对,他不能对不起晴儿,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他现在只是……只是暂时不能让那个女人离开。单崇一转过身,沉声说道:“如果三个小时内你不让洛泱出现在我眼前,我以后还会和她纠缠不清。但是如果你交出人来,到我腿痊愈的时候,我会彻底让她从无间消失。”
单崇一一向言出必行,司乘等得就是他这一句话。他略略松了口气,或许现在单崇一只是一时……一时的兴趣。只要他还记着晴儿对他的恩情,事情就不会太过恶劣。把洛泱找回来也好,他突然觉得要把那个女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更好的控制事态的发展……但是有一个问题他很纳闷。单崇一刚刚好像是……走过来的?昨天明明还坐轮椅的!****当真去寻找洛泱的时候,司乘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也所知无几,好在他之前让人调查过洛泱,那个私家侦探应该知道洛泱的住址。“你说她住在哪里?”
当钢笔在白纸上写下“红心孤儿院”几个字之后,他突然转手点开了点开了电脑里的一张照片,发给了私家侦探。“这里有没有洛泱?”
私家侦探似乎连洛泱的祖宗八代都调查过,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人,重新发送了回来。上面用红圈标注了洛泱年少的时候,短发像个男孩子一样站在最后一排。而在照片的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男孩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头,正是年幼的司乘。司乘也是一个孤儿。他记不清什么时候被送到孤儿院的,好像只在那里呆了一年,可是他对那个年幼的洛泱却很有印象。在司乘被确定要收养的前一个月,洛泱被送到孤儿院来的。他以为他是男孩子,看见她半夜站在厕所外面哭,以为他不敢进去,还强拉着她进了男厕所,之后她哭得更厉害了。现在想一想,估计是被他吓得,可是那个时候他却特别的讨厌这个动不动的掉眼泪的男孩子,听说她是被人亲人抛弃的,而不是因为父母双亡,他还故意怂恿所有的小孩子去取笑他。他记得那个时候他还给她起了一个特别难听的外号:落水狗。落水狗,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洗澡?我是女孩子。你撒谎,你明明是男孩子,快点脱衣服,哎呀——!司乘扯起左手的手臂上的衣袖,又伸出右手露出手臂。一个陈旧浅淡的小小牙印在左臂,另外一个深沉而又新鲜在右臂,是洛泱昨天留下的。原来是你。司乘突然站了起来。驱车前往孤儿院的道路越到近前越颠簸,这里年久失修荒芜的厉害,鲜少有车辆经过的马路中间的裂缝里都长出了很高的野草。停车之后,司乘站在了“红心孤儿院”几个生锈的铁字下面。破落的孤儿院一如十几年前一般,破旧低矮的房屋爬=长满了爬墙虎,枝蔓已经覆盖到了整个房顶,简陋的秋千拴在一颗百年的老槐树下,随着春风摇晃的厉害。空气里散发出泥土里枯草腐烂的味道,一如他记忆中最厌恶的味道。司乘一直觉得在孤儿院的那一年,是他这一辈子最见不得光的记忆。没有温饱无法睡好,就算被收养之前,他也生活在一个相对小康的家庭里,和那些因为贫穷被抛弃的孩子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所以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离开这里,每一次有人来收养的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收拾的特比干净。如果说这晦暗的记忆里曾经有什么让他想要回忆,就是洛泱了。……我要是走了,他们欺负你怎么办?你走了,就没有人欺负我了。再见。你不会想我么?不会。……司乘突然觉得空气有点冷,很多年他都会梦到她当时说话的样子,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落水狗就是洛泱。迈进孤儿院的脚步一度变得沉重,踩着已经碎裂长满青苔的院石,他不知道等一下该怎么叫她。是叫她洛泱,还是像梦中一样,叫他小泱……那个他从未曾叫出口的酸楚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