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去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回复的短信。枕头底下倒是有一张言白留下的便签:——剧组临时通知拍夜戏,我先走了,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的。看样子,还是摸黑写的。好几笔都写偏了。阑珊下床,去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被窗外相互扶持着在小道上散步的老夫妻吸引了目光。秋天已经完全来临,偏黄的落叶铺陈一地。医院里的人在那对老夫妻身边来来去去,将那些落叶彻底碾碎成泥。他们的头发已经白了,背也坨了。可他们牵着一起的手,却有着让人无比温暖的力量。阑珊摩挲着手机。许久。才拨通了陆随然的电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电话里想起机械化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自动切断。可阑珊,到底没有了再打一次的勇气。她站在窗前看的有些出神。那份假孕报告是陆翩安给她的没错。可是,借此成为陆太太,却是她顾阑珊。想要借此讹上陆随然的人,也是她。无从解释。阑珊也确实,是想算计陆随然的。所以,也用不着多说什么。她只是,忽然很想,听一听陆随然的声音。“珊珊……”江宁婉生扑进来,差点没直接哭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啊?”
要不是一起来的的莫思远揽了一把。她能直接扑到阑珊身上。“她身上有伤。”
莫思远压低了声音,提醒她。江宁婉却不理他,抹了把眼睛,“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好啊?”
阑珊看到她,笑了笑,“很快。”
“你别骗我。”
江宁婉难得带了脑子,“是不是顾家那两贱人又折腾了,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回来给你做主!”
“行了吧,还做主呢。”
阑珊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下安分些。提着水果篮的莫思远,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阑珊转头,“给我带早餐了吗?”
“啊?”
江宁婉呆了呆,“这都几点了啊?护士没给你送早餐吗?”
好歹是高级病房,不会连这点服务都没有吧?阑珊面不改色,“睡过头了。”
“那你想吃什么?”
江宁婉自告奋勇,“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只要是好吃的,都行。”
阑珊通常都是很随意的。“那你陪着珊珊……”江宁婉丢下这么一句,跑着出去了。阑珊从水果篮里拿了个水果,有一下没一下在手里抛着。伤了一只手,连水果都不能削了。莫思远微笑,“要吃吗?”
阑珊点头。其实真的挺饿的。莫思远重新拿了个苹果,水果刀细细旋转着,苹果皮层层落下。像是在雕花,动作优美而连贯。阑珊弯着唇,“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莫教授削的苹果,真是受宠若惊。”
“不然,还让婉婉给你削苹果吗?”
莫思远勾唇,心情不错的模样。“我怕她削到手。”
“莫教授,我已经请假了,可以别来虐我吗?”
阑珊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的狗粮。连苹果吃到嘴里,都觉得没那么甜了。莫思远走到窗边。那个位置可以看到,住院部门口必经的那条路。莫思远回头,“如果你不这么作死的话,我并不想大周末的跑医院。”
阑珊无言。看了一眼床边的小背包,说:“婉婉又没拿钱包。”
“你还不去吗?”
再看莫思远的时候,眼神里有多了几分调侃的趣味。“走了。”
莫思远直接拎了那个包。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配上双肩小背包。阑珊看着,莫名的戳到了萌点。在医院的时候,时间就变得极其漫长。尤其是,独自一人。阑珊便啃苹果便想。身边这几个人,江宁婉尚在懵懵懂懂里,有个腹黑霸道的哥哥宠溺着。除却小小的烦恼之外,根本就没尝过人生里的苦是什么味道。言白在一场长达多年的暗恋里,仰望着那个人。因为从不曾靠近过。所以,尚且能拥有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唯有她。用尽所能,也只是让陆随然对她的不喜欢,更多了一些。阑珊把剩下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一低头,就看见床边掉落了一支钢笔。阑珊蹲下身子,把那支笔捡起来,细细看了两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是陆随然签约时惯用的钢笔,出镜率很高。阑珊以前离他很远的时候,还曾经琢磨过,这支钢笔是否对他有着极其特殊的含义?昨天下午打扫病房的时候,还没有。阑珊微愣。心跳却已经十分诚恳,不受控制的狂喜跳跃着。难道是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