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愣了一会儿。随口说了句，“什么吵了？忘了。”
“那就是打架了。”
江宁婉很肯定的说。“不然，你怎么跑了，让他找了你一整天，差点把整个安城都翻过来了。”
江宁婉想起那天陆随然在江边打雨的样子，有点不忍心的说：“你以后可这样了，该吵架就吵架，要上手打就打……可别再让人找不到了。”
阑珊看着她。没说话。“可别说你不会啊，你以前对着付小三儿不一直发挥的挺好的吗？”
江宁婉这口气随她妈。付小三，付狐狸精儿上口就来。阑珊想叹气，但是没叹出来。江宁婉挺贴心的问她：“是不是怕打不过啊？”
阑珊点头。是就就吧。江宁婉忍不住笑了，“那还是姓莫的好，我打他时候，他都不还手的。”
“你还敢上手打他呢？”
阑珊挺吃惊。小妮子在莫思远面前就是一小白兔。偶尔炸个毛，也不是那男人的对手。“怎么不敢？”
江宁婉一听，不乐意了，“都以为你对陆随然一样啊。”
说到这个。江宁婉都替阑珊委屈。“他就不是长得好看点，有本事点，有钱点么？”
江宁婉挺气的。“嗯嗯。”
阑珊点了店头。桃花眼里有了微微笑意。小妮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尽夸别人了来着，“整天冰冻三尺寒，拽的二五八万的，要我要换别人喜欢了，安城帅哥多了去了，实在不行我自己画一个，天天看。”
江宁婉定定的看着阑珊，“要不我给你画一个比陆随然还好看的吧，给你做成真人抱枕，每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阑珊忍不住捏了捏小妮子的手。肉肉的，很白，捏起来跟无骨凤爪似得。衬得她的手格外的纤细，没二两肉。阑珊有点出神。“不想要啊？”
江宁婉挺失落的问了一声。“用不着。”
阑珊说。外面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有人敲了敲门。“我去开。”
江宁婉跳起来，跑过去开了门。阑珊朝那边看了一眼，是个穿的挺厚的少年，手上还拎着餐盒，“请问是陆……”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江宁婉诧异的声音打断了，“乔默！怎么是你啊？学校里没课吗？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跑呢,送外卖啊？”
阑珊听小妮子这么说，又朝外面多看了一眼。很秀气的一个大男孩，穿的熊一样，还能看出来秀气的，基本全靠颜值撑了。挺眼熟的。但是阑珊没想起来在哪见过。他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又问了一句，是陆太太吧？”
“嗯。”
阑珊坐了起来。看着那个叫乔默的把吃的提进来，一盒盒的在床边的桌子上摆开了。动作有点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样。手还有点抖。江宁婉一直盯着他看。感觉是想点说点什么，然后硬生生憋着没放开说。没多久。江宁婉的手机响了。刚好在床边，阑珊拿的时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珊珊家的陆先生。阑珊手指一滑，就接了。她没说话那边刚接通，也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晚饭到了吗？”
陆随然的声音挺温和的。阑珊走到窗边，把窗花开大了，迎面寒冷的风让人感觉很清晰，“到了。”
“你先随便吃一点，我这边有事要晚点过来。”
陆随然说，“药量我已经和婉婉说过了，你吃的时候看一下，别弄错了。”
旁边好像有人在说着什么。声音有些模糊，阑珊听得不太清楚。“嗯。”
了一声。乖巧温顺的样子。两人都没再说话。阑珊想着，他应该差不多要挂电话的时候。陆随然说：“别老趴在窗户上，风大。”
“没……”阑珊忍不住往下边看了一看。到了晚上之后，人没有白天那么多，进进出出的倒是还有几个。不过，没有陆先生的影子。“闷着了？”
陆随然问她，但是没等她回答，就接着说道：“等过几天带你出去走走。”
阑珊应了声：“好。”
回头的时候，看见江宁婉一直往这边看来的目光，又说了句，“饿了，你也赶紧吃晚饭吧。”
挂了电话。走回去把手机递回给江宁婉。感觉小妮子表情有点悲壮。那个从卖身到送外卖无缝切换的乔燃居然也一直站着没走，不过阑珊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各种粥上。甜的咸的都有，五六种，而且都是双人份的。双层保温盒，就这种逼格。完全就不是一般小店里用得起的。“来吃啊。”
阑珊坐下以后，喊了江宁婉一声。平时一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的小妮子，今天这反应很不对劲。她不由得问了一句，“没给钱？”
“给了。”
那男生说，“我之前欠你的钱一直都没给。”
他在解开厚外套里面掏了老半天，取出一张卡递给阑珊，“这是我这段时间攒的钱，不知道够不够还你的，密码是银行卡前六位。”
阑珊没接。她对除了陆随然之外，任何男人的银行卡都没有多大兴趣。“上次在醉笙梦色……”乔默有点卡壳一样说着。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阑珊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反正要是在街上碰上这么一个人，拿着银行卡非要还钱。她一定觉得是诈骗。阑珊一直也没接。乔默直接把卡放在桌上，朝她推了过去，九十度还是一百多度的鞠了个躬，“谢谢。”
江宁婉一直在旁边说点什么，老半天也没插上话。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不用谢。”
阑珊低头喝粥。没什么搭理人的欲望。江宁婉也就比她小一岁，不过从小就被莫思远那家伙养几乎养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智商跌的狠了，有时候还不如小学生。“你……”乔默看着阑珊慢斯条理的喝粥，这里是医院的高级病房，她没穿病号服。但是住到这里来，显然不会是感冒发烧那么简单。江宁婉挺苦恼的：“哎，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不用你还钱……”乔默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他看了阑珊一眼，小跑着出了门。“这人……”江宁婉蹬了桌上的银行卡好一会儿。阑珊两指夹了，递给她，“留着还是还给他，都你自己去。”
“他不是要还你吗？”
江宁婉碰了碗粥尝了一口，“味道还挺好的哎。”
阑珊说：“莫思远已经把钱给我了，这个不是我的。”
江宁婉，“哦。”
喝粥喝着喝着就开始走神了。小妮子从生下来开始，就没因为钱的事情发愁过。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的。尤其喜欢那种那种脸白眼睛大秀气到不行的男孩子。差不多，就跟乔默那样。阑珊喝了小半碗粥，看江宁婉一眼，发现她也就一开始的时候动了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吃饱之后，睡意很快就上来了。江宁婉没跟白天似得拉着她瞎扯。捧着宝贝画板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也没画出什么来。反倒拿着乔默那张银行卡发呆似得看着。“回家去吧。”
四周变得很安静，阑珊盖着躺在床上说了一句。“还早呢。”
江宁婉托腮，“姓莫的说他顺道会来接我，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在这还能看看美人，找灵感呢。”
江宁婉说着，拿笔在画板上动了动。阑珊本来以为在医院会睡不着。不过睡意上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意识很快就变得迷迷糊糊的。连江宁婉怎么走的，陆随然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半夜时候。男人有些温凉的手，摸了摸她额头。很舒服。阑珊闭着眼睛，在他掌心蹭了蹭。陆随然躺在了床的另一边，阑珊睡觉的时候不怎么占位置，看着特别特别乖巧可人。没一会儿。阑珊转身，面对着他，手臂搭在他身上，又睡了过去。陆随然一直没睡着。阑珊对自己病情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即便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医院里，但是对外科治疗完全抗拒，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扳回来的。而癌细泡的扩散速度，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消磨。陆随然伸手，摸了摸阑珊的眉心。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的靠过来。病房的灯关了。只有走廊白色的光透进来。照着阑珊的小脸苍白清瘦，他捏了捏，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陆随然看着她。睡梦中的人儿忽然皱起了眉头，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放在他的手也不由得握成了拳头。像是怎么也喘不过来气似的。陆随然猛地起身，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不断轻抚着她的背部顺气。“阑珊。”
“顾阑珊！”
“吸气！”
灯被他打开了。阑珊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男人的薄唇已经隐隐有些发白。她张嘴想要深呼吸，猛地呛了一口，紧接着扶着床沿，剧烈的咳嗦了起来。陆随然轻轻拍她的背，另一只手，伸到床边去按铃。“别。”
阑珊伸手一把把他的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