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认识江华年,知道这一位平时也不是陆四少那种轻挑的公子哥,向来都是美女往上贴都找不到地儿的。只是心里多少有点奇怪他今天的表现,微微一顿,就打算直接走人。江华年却再次开口:“你在商影那么多年,难道对表演就真的也没有一点感情?退圈之后复出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情怀是个奇怪的东西。很多人在进商影,真正的学习表演之前,大多都是因为当明星有普通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被千万人喜爱追蹦,钱财名利唾手可得。可真的进入之后,会发现,真正能在这条路上走得远的人,其实大多看淡这些身外之物。秦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还真没有。”
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在陆家那么突兀,才选的这条路。那时候的秦媛迫切的想要拉近自己和陆随然身份的巨大差别,后来……运气也不错,老天爷赏饭吃,一路走下来,都没有特别的辛苦。“江导。”
秦媛看着他,“打感情牌,你找错人了。”
“看来今天的时机不对。”
江华年见状,也没有再坚持,“反正时间还很充裕,你可以慢慢考虑。”
刚从星悦离职,就让她复出,这种选择大概是有点不合时宜的。只是,他恰好碰到了,竟然都没有考虑这些。秦媛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江华年在她身后说:“你最近看起来很不好。”
秦媛没理他。就没见过谁说话这么直接的。碰上这么一大堆糟心事,再缺心眼,也没办法每天乐呵呵的吧?……陆卓然的建议,秦媛没有采纳。心动是一回事,一想到可能和陆翩安接触的时间更长,她绝对不能考虑。至于江华年那边。秦媛是真的没准备继续在别人的视线下,一举一动都没有自由。放飞自我之后,反倒觉得现在这种状态不错,至少不用在意骂了脏话就掉粉,被人黑什么的。所以找工作反倒成了最头痛的事情。圈子就这么大,要转行似乎也不容易。秦媛连着半个月都在不断的面试中渡过,她的学历并不高,在安城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更加显得毫无优势。唯一还算出彩的,大约就是这张脸。跑了二十几家公司,秦媛累瘫在沙发上,忽然有了坐吃山空的危机感。南城那边的,秦同安的医药费不便宜,大大小小的开销全部都要她来。只有这时候才分外后悔,之前赚钱快的时候,分外清高,从来也不出席那些捞金的场合,张蓉出事之后,赔的没剩下多少钱。现在这日子,再这样过下去,只怕被钱愁死。秦媛正头疼着。手机响了。是奶奶打来的。秦同安的号码被她拉黑了,有什么事情,就全部都通过老人转达。就仗着秦媛对老人还有几分顾忌,不会直接开骂。“媛媛啊。”
一接通电话,奶奶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南城浓重的口音,“你阿哥在监狱里被人给打了,听说很严重,都送急救了,你爸这里走不开,我不识字,你快去看看啊……我们秦家就这么个独苗苗,不能真的死在监狱啊!”
秦媛头痛欲裂,“他又怎么了?”
“监狱那边打了电话来,说是很严重……要让我们过去看……”奶奶一直哭,说话越发的不清楚,秦媛很费劲的才能分辨出来,到底在说什么。“在监狱里还不消停!”
秦媛怒道:“怎么不直接打死他算了!”
“不能这样……媛媛,那是你亲哥哥,你不能这么心狠的啊!”
她没有什么心情安抚人。好不容易挂了电话。秦媛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让她别这么心狠。当初秦武差点逼死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可怜呢?秦媛窝在沙发上,开始翻律师的电话。之前是为了把秦武送进监狱。现在……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总归是要跑一趟,带上律师什么都好解决一点,她一点也不想在跑第二趟。好在,还算凑巧。那位王律师的行程还能挤出一点,可以陪她跑一趟。秦武还活着,情况也完全没有老人说的那么严重。而且是单方面被人打的,延长刑法的可能性不大。最不好的消息。就是秦武这几年的表现良好,可以交罚金保释了。大约是秦同安几个都觉得秦媛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就不会同意去看秦武,口风一致的咬死了,等她到了才要求她拿钱保释秦武。“他可是你亲哥哥!”
秦同安说:“当初你怎么把他送进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把他保出来,不然……以后,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奶奶也说:“就几万块钱,你又不是没有,就做做好人,让你哥哥早点出来,他现在改好了,知道以前做错了,不会再和你闹的……”一帮亲戚吵得叽叽喳喳。同行的王律师都被吵的无分无语。秦媛只觉得满心的烦躁,多呆一分钟都难以忍受,当夜就回了安城。各种帮忙劝说,让她把秦武保出来的电话不断。乱七八槽的,也不知道是隔了多少代的大爷大妈,上来就一通亲情人伦。秦媛头疼的难以附加。手机关机,就再没开起来过。“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王律师。”
秦媛强撑着说了几句话,对方看她这样尴尬,也没有多留,出了机场就各自离开。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安城的夜空很少能看见星星,偶尔就亮光划过,大多都是飞机,和南城还是很不一样的。秦媛以前的生活,总过得匆匆忙忙。不像现在,明明很缺钱,好像又没什么事情做,只能看着时间被各种繁杂的事情一点点消磨,又无力改变些什么。外头揽客的黄牛都在打着哈欠,见她走过来,时不时的招呼一声。秦媛回过神,去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回尚城居。最庆幸的是,至少她还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结果刚到,车还没停稳,就有辆宝蓝色的跑车径直挡在了她前面,故意开了远光灯,照的她眼睛近乎失明。秦媛抬手挡了大半,看到了陆四少。她在南城和那些人纠缠了一天,头疼欲裂,现在满脑子都还是那些话在转着,几乎没了半条命。陆四少却不知道从哪个温柔乡里刚爬出来,心情正好,还有心思拿她消遣。有了对比,更加觉得生活太会捉弄人。一想到这里,秦媛很长时间压下的火气都在此刻冒了出来,她下车,重重的甩上了车门,走到那人车前,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开骂。陆翩安看着她,忽然说:“电话一直不接,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
秦媛:“……”忽然又不想骂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她连车都没管,直接走了。“秦媛!”
陆翩安喊她,没有半点回应。平时秦媛经常懒得搭理他,但是今天好像又都不一样。像是累极了,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陆翩安眸色沉了沉,下车追了上去,“你怎么回事?”
“别和我说话!”
秦媛的声音有些发哑,实在和那些人吼了一天,连说话都发疼。“陆翩安……你让我静一静。”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要是再被陆四少折腾几下,拿刀捅了他也不是不可能。陆翩安嗤笑:“你现在这样,看着像是要去死一死。”
秦媛难得的没有和他杠上。沉默了。实在是没有气力再多说话。和秦同安那些,拼了命要在她身上吸取血肉的人比起来。陆四少时不时气的她半死,吵吵嘴,其实真的不算什么。最起码。不去听不去看的时候,杀伤力也不是特别的大。两人一起上楼。只有电梯发出微小的声音。陆翩安没再和她说话,到她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需要安眠药还是水果刀?我那都有。”
一直半死不活的秦媛,狠狠的咬牙,抬腿踹了他一脚,“让你少说句话,会死吗?”
“不会。”
陆翩安笑了笑,“不过,会少很多乐趣。”
秦媛眼睛忽然有了水光,她仰着头,像是在拼命忍着什么。像她这样的人,在别人看来,也就只能增加几分乐趣。陆翩安本来是想问她这一天到晚的到底都在搞什么?人没影就算了,电话也打不通。她找工作找的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忽然被什么乱七八槽的人盯上。见到人了,反倒没法好好说话。现在看见她这副样子,更加觉得离他原来的主题十万八千里。怎么也拉不回来。“有吃的吗?”
秦媛忽然开口问他,“我饿了。”
大早上就跑到南城去了,被烦的一口水都喝不下,现在反倒觉得饿的难以忍受。陆翩安微顿,指了指自己,“我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