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逸承诺一声,继而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以初,如果要哭就哭出来吧。”
他沉稳有力的话语落在自己的耳边,抬眸,一眼就看到他漆黑的瞳孔中两个小小的自己,是那么清晰。一瞬间,她的心也就不那么疼了,更多的像是一种发泄。或许是自己的情感压抑的太久,夏以初竟然真的泪流个不停,几颗落到嘴里又咸又苦又涩。她终究是被抛弃了,本来想着爸爸妈妈只是不喜欢她,可现在,她知道了,他们甚至都不希望自己活着。“还想哭?”
大约几分钟后,一道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飘入她的耳畔,背后还有一只手轻拍安慰。夏以初摇了摇头,“不哭了。”
经历的次数多了,人也麻木了,心也就坚定了不少。谁知,顾景逸的手从背后绕到她眼前,双手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捧起她的脸颊,璀璨又沉静的黑瞳定定的看着她,“从今以后,你的眼泪只许为我一个人而流。”
心在这一刻漏掉了一拍,又像是被一个东西钻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唇上就被一个软软的物体堵住,将她所有的委屈都吞噬殆尽,同时又邀请她进入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夏家,客厅。顾景逸牵着夏以初进门的时候,只有家佣出来接待,夏父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是明显也看得出脸色不悦,至于……夏母一看到夏以初就别开脸,连个装模作样的神色都懒得给。四人坐在沙发上面对面会谈。夏以初坐着有些紧张,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暴露了她的不安,顾景逸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握着她左手的手掌又紧了一分,示意安慰。“顾先生和顾太太这么大驾光临,还真是稀奇啊。”
夏母阴阳怪气的冷哼。闻言,夏父瞪了她一眼,老谋深算的开口,“景逸,你夏姨心情不太好,得罪了。但是,我还是说句中肯话,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然然的死……”说完,还抹了抹眼泪。他是个大风大浪活过来的商人,不可能像个妇道人家那样感情用事。既然事已至此,还不如打打同情牌,从顾景逸手里获得更大的利益才是真的。顾景逸坐的笔直,叫人看一眼都觉得气场极大,“让以初假扮雨然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她是被迫的。当初,宋墨救得人是以初,后来被我发现,想着她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又危险,同时也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有个宽慰,所以将她给接了回来。”
夏母激动的尖叫起来,“她是害死然然的凶手,你居然让我们把凶手当成女儿?”
她的眼神狠厉又冷酷,被这么一眼盯着,夏以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支毒箭扎心,一扯一扯的疼着。他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自己当成凶手看待?顾景逸眉宇皱了皱,冷冷出声,“夏夫人,我念你是长辈,现在情绪失控可以理解,但是,请你不要污蔑我的妻子,否则我不介意寄律师函。”
“可是,然然是你的……”她的话没完,夏父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视线落到两人相互牵着的手上,随后立马用手肘撞了一下夏母。接触到自己丈夫警告的目光,她这才收了嘴,但是也不想看两人一眼。顾景逸松开手,又很自然的搂过夏以初,当着两人的面前宣告她的地位,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雨然是我太太的姐姐,也是我的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会还她一个公道。”
夏父对顾景逸的态度颇有些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担忧,没想到顾景逸竟然对夏以初这么在乎,他们以前做了那么多撮合雨然和顾景逸在一起的事情,他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万万没料到,他喜欢的人是夏以初?那他知道那件事吗?不行,他要重新估量夏以初的价值。“爸妈。”
她轻柔的出声,可是,一开口,夏母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脸色白了一分,但是语气依然坚定,“我就想表明一个事实,我没有伤害过姐姐,甚至在车祸前根本没有见过她。我想你们是清楚的,自从被拐卖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们了,试问,我为什么要去害她,又怎么去计划这一切?”
她知道顾景逸为她做了很多,可是,在亲生父母的面前,她有必要为自己做一次申辩。尤其是那句“自从被拐卖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们了。”
夏母一听,脸色也白了一分,原本的愤怒似乎也淡了一些,但,她还是不死心的开口:“万一……万一你是嫉妒我们家然然比你得宠比你优秀,所以……”夏以初冷笑,“连你也知道我和夏雨然的日子天差地别?”
其实,像她和姐姐的差别待遇,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不说出口而已,要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她被拐卖后,根本没有一个人来找过她。在宋家的时候,她怀揣着希望偷偷摸摸打过多少次电话,时间长了,她也就懂了,他们是嫌弃自己是个累赘,丢了她怕才是皆大欢喜吧。她走了,爸爸开心、妈妈会开心,姐姐会开心,所有人都会得到幸福。谁还会来关注一个拖油瓶的心情呢。不顾夏母心虚的别开脸,她继续开口,“虽然,我过得不好,但是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伤人害命的勾当,反正我话也说完了,要是不信就上法庭吧。”
他们哪敢上法庭,这么掉身份的事情,夏父肯定是不会做的,更何况,夏以初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告她等于等于和顾景逸、整个顾氏作对。顾景逸眼看该说的都说完了,起身,拉着夏以初就要走。他不在乎,以后他就是以初的家,哪怕没了父母,她还可以有个家。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夏以初蓦然停下脚步,慢慢侧目,眼眸里夹杂着各种情绪,“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爸爸妈妈,我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闻言,夏母转过头瞪大了双眸,脸色骤然惨白。